“这个延松先生认识你吗?”程煜有些期待的问道。

若是这个延松先生认识清砚,他大可以厚着脸皮带着清砚去寻求延松先生的帮助。

还参加什么诗会,他又不会写诗。

“不认识。”清砚磕着瓜子,一点都不顾形象的翘着二郎腿道。

听到这话,程煜有些小失望,平素寻求延松先生的帮助不妥,只能先借诗引得延松先生的关注后,再寻求他的帮助。

这诗会不仅云州城的才子来了一堆,云州城的纨绔同样来了一堆。程煜确信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但究竟是谁,他并不知晓。

总不能逢人就问:“诶,你认识俞道悦吗。”

那样太过傻帽白痴了。

此时台下已经开始了表演,今夜诗会的规矩便是三家名妓轮着番表演,名妓表演完,便是该各家花魁散发魅力时。

台上名妓表演时,各位才子公子哥们可用银两购买令子为自己心仪的女子打赏,一张令子十两白银,代表百张票。

或者挥墨为美人作诗,一首好诗有时比得过万张令子。

“子昂兄,不知道你为怀香姑娘准备了什么好诗啊。”一楼,一身着华贵的公子哥拿手肘顶了顶身旁同伴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话说你姐给你银子了?”许子昂看着那公子哥道。

“害……她一听是诗会便给了我几百两,说让我来跟你们学习学习。”公子哥摇头叹道。

许子昂看着公子哥,许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志文兄,你姐姐不容易,这钱你还不如留着做学问。”

方志文点了点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对做学问并不感兴趣,我更想像大哥一样去学武。”

“无论学文学武,万不可半途而废啊,志文兄。”许子昂呵呵笑道。

这烟雨阁诗会并不只有吟诗赏舞,烟雨阁占地是极大的,除了中间台子是留给各大名妓之外,也有些小台子说书唱曲,若是听得喜欢了,也可打赏那小台子上唱曲的小妓。这诗会也是她们为数不多可翻身涨身价的时候,所以一个个都表演的异常卖力。

未到中秋,但一二楼的某些角落里也挂着几盏灯笼,灯笼上写着谜面,若是有人能找到并且解开,便可去一楼柜台换些奖品。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兴致更高,那些才子都想在自己心仪的姑娘,同行的友人与大儒延松先生面前表现表现,所以诗会的气氛愈来愈高。

诗会间笔笺相传,不时有些好诗浮现,诗人写的最多的便是那梅兰竹菊四君子,今夜题材不限,倒是令有些才子过了一把好瘾。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有些才子游山玩水偶得一两首佳句,在此时便可拿出来与大家互相传阅,评判。

再等到有些诗词经了延松先生的手,好好鉴赏一番后,诗会的气氛便高到了顶点。

“子昂兄,你刚才写的那首咏梅诗真真妙极,怀香姑娘怕是要对你暗许芳心了。”许子昂站在延松先生不远处,身旁不时有些相识的才子过来与他道贺。

“王兄谬赞了。”许子昂微笑回应道。

许子昂刚刚做了首咏梅诗,借梅喻人暗赞怀香,得到了延松先生的赞许,算是这诗会上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诗词之一。

常有传言道,得延松先生赞者,来年仕途会无比坦荡。许子昂的心愿便是入仕做官,此番得了延松先生的赞赏,待他来年科举入仕,相信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许子昂很开心,但知道读书人应谦逊,而且延松先生还在场,所以暂时将喜悦压在心底。

大齐开国时崇尚武技,但中原安定近百年,近几年尤其是齐恒帝登基以来,便风靡起了崇文抑武的风气。

有时一首好诗,可令人,尤其是入朝为官的人受益终生。

“子昂兄,恭喜了。”方志文分散人群来到许子昂身旁,由衷赞叹道。他虽然不会写诗,但能懂的一首诗的好坏。

刚才许子昂的一首诗,就连他这个半吊子的门外汉都能感受到诗中意境。

烟雨阁二层

刚吃完一盘肘子的清砚打了个饱嗝,对着身旁程煜道:“咱们要不出去转转?这屋子里有些闷得慌。”

程煜扭头看向清砚,挑眉道:“你别是吃撑了吧?”

清砚擦了擦嘴,颇有些心虚道:“怎,怎么可能,一个肘子而已。”

她的确是有些撑了,傍晚时清砚拿着银子偷偷溜出去好好吃了一顿,因为她觉得像这种青楼怎么可能会有好吃的东西在。

事实证明,烟雨阁的肘子还不错,至少肘子还不错。

“不是说有灯谜什么的吗,咱们出去逛逛?”清砚心虚的撇开话题道。

程煜看见清砚的样子,便知道她又干了坏事,但并未揭穿,笑道:“也好,一直待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

此时的台上的表演已经进入下半场,程煜跟着清砚来到楼下,随手买了几个令子打赏给了几个看着顺眼的清倌。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小台上奋力弹琴的小妓,程煜微笑问道。

那小妓台前已无人问津,故此程煜打断时,那小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怯生生道:“小女月央,多谢大人打赏,不知大人想听什么曲子?月央给您弹。”

程煜瞥了眼月央因弹琴而伤痕累累的青葱小手,笑问道:“不想听怎么办?”

月央听见这话,顿时慌了神:“大,大人,月央是清倌人,不卖身的。”

月央是水月轩的一名小清倌,本来她以为自己只要好好弹琴,便能保住自身清白,慢慢攒银子为自己赎身,但自家老姐儿却说,若是这次诗会没有挣到足够的打赏,便要将她们拉出去卖。

所以月央今晚才会那么奋力的弹琴。她想为自己赎身,清清白白的走出青楼。

“你是怎么进的青楼?”程煜并未为难月央,有些于心不忍的问道。

“小奴家原在云州城外,家里种着一亩三分地,本就是勉强度日,官府又不停增加赋税,家里交了税便揭不开锅,家里人为了能活下去,迫不得已将小奴卖到水月轩……”月央说着说着,抚琴而泣。

虽然台前早已无人,但她依旧不敢停下弹奏。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万恶的封建主义。”程煜叹了口气,又随手买了几个令子赏给了月央。

“看上人家了?你个禽兽,人家还那么小。”清砚看着程煜给月央赏了几百两,半开玩笑道。

“是啊,她还那么小。”程煜心情不佳,淡淡道。

那么小的姑娘,本应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被家里人卖到青楼,做了一个身不由己的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