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功已经开始准备努尔哈赤的入城仪式了,朱由模自然是万分的上火。可是眼下出了熊廷弼坚壁清野、孙得功降敌之外,还有一件让他更蛋疼的事情,那就是坞堡方向至今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朱由模纠结啊!担心啊!一把一把的薅头发啊!广宁可以丢,辽西也可以丢,但是他的坞堡可不能有什么闪失。高达他们就五千人,即便反了也闹不出多大的浪花来,可是他们手里朱由模造出来的武器,以及能够生产武器的工匠,可就要命了。
虽然概率很小,但万一高达等人带着这些武器、技术投降了努尔哈赤,那大明的麻烦可就大了。后金军本来就猛,若在有了这些超时代武器的加成,用不了两年他们就能打到北京城下去。等不到朱由模接班,大明就亡在小木匠手里了。
朱由模是能造出更好的武器,但是那都需要精密加工,小作坊肯定是不行的。朱由模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到哪里弄那么多的资源去,根本就行不通。而且大明朝廷腐败的那个程度,东林党那帮不争气的,朱由模即便有了足够的资源,也很难把这些好东西做出来,做出来也未必打的赢。
当然沐辰、高达等人,轻易是不会投降努尔哈赤的,但拥兵自立这事可就说不好了。朱由模虽然以往威望素重,大家都拥戴他,可是他已经离开坞堡小半年了,中间又失踪了一段,难保部下们的心思不会有变化。他们若是抛弃了朱由模,自己拥兵投靠朝廷去了,朱由模用不了几天就得死在努尔哈赤的手里。毕竟现在他就已经进退维谷,努尔哈赤一来,他就死定了。
“于鹏,想办法再进广宁城去,找到王知春,一定要找到他,让他明白回话!”胡思乱想了半宿,朱由模才想起来他忘了一个人,他在广宁还有一个暗线呢!
朱由模近两天一大堆事想着,竟然就把这个悍将给忘了,忽然想起赶紧让于鹏去找人。王知春和坞堡一直有联系,广宁城里的事他也都知道,若是能联系上他,朱由模起码还有点挣扎的余地。
不过王知春是祁秉忠的部下,原来是在广宁一片混,可他现在人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王知春是悍勇的,朱由模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悍勇,若是王知春已经跟着刘征等人战死在平阳了,那朱由模可就彻底瞎了。
于鹏带了几个亲兵一起入了城,然后便如石沉大海一样,也没了消息。朱由模这下可彪了,手下的小太监们也要叛逃了吗?怎么派出一个没影一个,全是失联状态呢!
“殿下,有大批人马忽然从北方开来,虽是我军旗号,但不见帅气,服饰也颇为怪异,您看我部是不是暂避锋芒?”朱由模正发愁呢!鲍承先忽然慌慌张张的来了,夜不收发现了一支怪异的部队,正在高速向他们靠近。
“服饰?”朱由模这下可蒙了,他虽然有改革军装的想法,但坞堡那个条件,他根本没有实施的空间。现在忽然冒出一批服饰不同的部队,会是他的自己人吗?
朱由模犹豫的当口,行军速度极快的对方,已经开到了他们的营门之外。但并没有发生冲突,在外监军的韩德良等人,已经找到了熟人,安抚住了部队,便放了友军进来。来人却极为恭谨,将大部约束在了营外,只有几位核心人物入见朱由模。
“主子无恙,主子无恙,可想死奴才了!主子万安!”将佐们还在等候通报,一个布衣之人,却好像只蝴蝶一样冲进了朱由模的帐篷,一下便跪在了朱由模的脚边。
“春望!哈哈哈……都来了吗?快让他们进来!”朱由模看清来人是梅春旺,当即大笑了起来。
“标下等参见殿下,殿下万安!”沐辰、高达、韩知遇等将佐鱼贯而入,集体拜倒在了朱由模的面前。
“好,好,来了就好!一别半载,想死孤了!兄弟们都好,好!”朱由模瞬间没了愁容,逐一扶起了众将,看着精神矍铄的众将,心中大定。
众人好一番寒暄,叙说了离别之情,然后便谈起了军务。毕竟大敌当前,能留给大家伙儿叙旧的时间实在是不多。朱由模最关心的便是部队的情况,已经装备、物资的情况,眼下要打大仗了,部队若是准备不充分,那就全瞎了。
“殿下走了之后,标下等谨遵殿下令谕,一直在扩编部队,操练军伍,不曾有一日懈怠。装备的打造和储备也不曾落下,王大哥从广宁帮我们买了许多的物资,打造进度比殿下在的时候还快。眼下各部已经齐装满员,刘本阁的炮兵营编制也补全了,还扩编精选了一营精兵,作为殿下的亲卫,眼下由梅公公代为掌管。我部总兵力达到了六千,全部新式火枪,火炮三十六门,战马和驮运的牲口一千八百余匹。”向朱由模汇报是好事,众将是你推我让,本来退让的结果是梅春旺汇报,但最后朱由模还是点了高达。
“好,好!”朱由模只是没口子的说好,自己的嫡系部队到了,广宁的局势稳了。
得知六千嫡系全开了过来,坞堡由付国祥带五百民兵守卫,朱由模心中大定。可是他便想起了一件伤心事,付国祥把部队招来了,那高无忧呢!
“你们没见到高无忧吗?”虽然知道高无忧八成是没能到达坞堡,但朱由模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高无忧是他最亲自的人之一,朱由模的心里难免还是想博一丝侥幸。
“见到了!不过高公公伤的很重,眼下正在坞堡养伤!”高达的回答却大出朱由模的意外。
从西平堡冲出求援的人,只有两个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便是高无忧,可是他也身负重伤,而且一直在后金游骑的追击之下。历尽了艰辛,高无忧还是到了坞堡,可是一进门就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等高无忧醒过来的时候,付国祥也到了。
“嗨!”朱由模连连撇嘴,这叫什么事啊!
“对了,建奴西进,你们没接到消息吗?怎么这么晚才有动作?”朱由模又想起了一个奇怪的情况,坞堡这帮家伙儿都是好战分子,怎么这次动作这么慢呢!
“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朱由模一提这个话头,梅春旺当即便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