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惊恐地看了眼巴立安,发现他的神色凝重严肃,知道这“呼呼”声绝对不是寻常风声。毛毛感到害怕极了,巴立安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别怕,你这么瘦小,是鬼是野兽都不会吃掉你的。”

“野兽?”毛毛刚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巴立安已经擦着她的侧面冲了过去。

随后她就看到树丛中有两团黑影纠缠打斗,期间还听到震动山林的怒吼声,“吼!”

听到这个声音,毛毛心中一惊!老虎!是老虎!

她早就听说北方的老虎非常凶悍,个头硕大,攻击力极强,并且还长着两根锋利无比的獠牙。这巴立安再厉害,能打的赢老虎?

毛毛心急如焚,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站在雪地里直感觉到双腿哆嗦。但她咬了咬牙,左右看看,从一棵树上掰下来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前去帮忙。

但是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她就感觉到地面传来一波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鸣声震飞了树林里栖息的鸟类,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朝着夜空飞去。毛毛也因为这波震动没能站稳,重重地一头扎进雪堆里。随后她就感受到衣服领子被人拎着,将她拔萝卜一样从雪地里拔了出来。

巴立安将毛毛放在地上,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到处都是血,脸上有伤,让人分不清那血是他的还是那虎的。

他看到满脸都是血的毛毛手里还仅仅攥着那根树枝,他笑了:“怎么,还想上去帮忙?”

毛毛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挥舞着树枝得意地说:“那是,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我告诉你,这要是跟衣架那我可就更无敌。想当年在我们桂杨路……”

她这话刚说一半,自己就怔在原地,随后她像是吃了苍蝇那般晦气地朝旁边啐了两口:“呸,呸。总之,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怎么样,你没事吧?那个真是老虎吗?”

巴立安点点头:“没错,是老虎。”

“那现在呢?”

“被我打跑了。那玩意儿,我可不敢杀,要蹲牢房的。打跑就行了。”

“嘁,说得自己这么厉害,肯定是你也杀不死吧。”

“嘿嘿。”巴立安笑了两声,没有多说。随后他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地按了下腰间。毛毛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腰受伤了?”

巴立安点点头,将手抽出来一看,满手鲜血,在这寒冰侧骨的天气里,巴立安的鲜血往上冒着热气,很快血液就变成了冰渣子。毛毛脸色大变,连忙将他翻过身来,这才发现他的腰从背部中段斜向下有一条明显的虎爪抓痕。那伤口触目惊心,好在有层比较厚实的衣服,不然这一爪子下去,估计整个内脏就能从后背掏出来!

毛毛想都没想,立刻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还没来得及等巴立安组织,就将穿在里面的一件打底衣脱下来。接着边喊冷边把羽绒服赶紧穿上。

随后她三下五除二地用巴立安的小刀将打底衣裁成条状,缠在巴立安的伤口上。

巴立安见她动作麻利,直夸她厉害,说她贤惠。

毛毛想都没想就说:“那当然,我老板可是裁缝,我自然不能差到哪里去。嘿嘿,只是我们家那裁缝店是黄泉路上的裁缝店。你缠上了我做的绷带,可也得小心点你的小命。”

“黄泉路上有间裁缝店吗?嘿嘿,有点意思。”巴立安正说着,吃痛闷哼了一声。

毛毛见状,忙说这样缠着伤口只能解决暂时问题,必须找个地方给他上药疗伤,好好休息才行。

她让巴立安在这里等着,她去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她踩着雪小跑出去一小截,又颠颠地踩着雪跑回来。

不管巴立安一脸疑问,毛毛上手就在他怀里掏了一阵。她将香烟和火机掏出来,给巴立安点上。她拍着巴立安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鸟哥,希望这支烟能给你活下去的能量,等我回来。”

说完,她就这才放心去找人家户。

看着毛毛娇小的背影,巴立安若有所思。

过了一阵,巴立安见毛毛还没有回来,他心里放不下,想站起来去找她。哪知刚站起来,他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这时,他看到毛毛朝着自己跑过来,嘴角带着笑晕倒在雪地里。

他不知道凭借着毛毛一个女人怎么将自己抬到废屋里的,只是当巴立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伤口都上好了药并且又用她刚刚裁出来的布条包好。他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在不远处有个瓷盆,里面正烧着纸钱。

巴立安又气又笑:“那个小妞究竟当我是活人还是死人?真是百无禁忌。”

他撑起身来,看到自己身上竟然盖着的是毛毛的羽绒服,心里感到有些暖。

这时毛毛抱着一堆木材进来,她身上穿着的则是巴立安那件破了的外衣。就这样,她此时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看到巴立安从沙发上坐起来,她说:“哟,醒了啊。哎哟,累死我了。”

巴立安感觉好了很多,他从毛毛手里结果木材,掰断往烧纸钱的瓷盆里添。毛毛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这不是给你烧纸钱的意思,而是那会我实在找不到助燃的东西,取暖最要紧嘛。鸟哥,你说是吧?”

巴立安笑笑,转而问道:“你一个人把我弄过来的?”

毛毛一脸无所谓地说:“不然呢。你看看这方圆几里,有人吗?我在这房子里找了块门板,把你拖来的。你看我这肩,还有那么深的血印,碰都碰不得,疼死人了!”

说着,她已经一把拉下肩头的衣服,露出半个肩膀。巴立安倒吸口冷气,但很快就将那份惊讶压了下去。

那道乌黑淤青的伤痕足以说明毛毛将巴立安拖到这里费了多大的努力,巴立安竟然感到有些心痛。他说:“你这个小妞,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你这肩膀因为拖我而折了,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还不得一辈子养着你?”

毛毛白他一眼:“我才不需要你养,我们老板会养我的。”

巴立安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竟然感到有点酸。

巴立安让毛毛将他的背包拿来,从里面翻出来一小罐药。他对毛毛说这是之前去川南的时候在那里获得的神药,生肌止血,连经复骨,那都不在话下。他让毛毛小心地就挑芝麻大一点,化开在水里,给他涂在伤口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毛毛就惊喜地叫嚷着说他后背和腰上的伤口真的全都愈合了。她直呼太神奇,巴立安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笑道说这世间神奇的东西多了去,以后带她去体验。

毛毛笑笑,不置可否,将东西收拾好,催促着巴立安赶紧走。

毛毛说:“那会儿老板打了电话来问我们的情况,说要是我们还早不到地方的话,就先回去。他说回头他再来看看。”

巴立安听了,从地上站起来说:“行,走吧。”

这时,他突然看到沙发底下有个东西,巴立安以为是掉了什么物件,弯腰取出。这一看,他连忙招呼着毛毛过来看。

原来那是一个相框,外面的玻璃罩层已经裂开,照片也因为时间太久有些泛黄。巴立安将上面的灰尘抹开,毛毛激动地指着照片里的人喊:“是小蕊,还有二芬姐!啊,啊,这个,这个男的。”她指着小蕊身后的一个男人,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突然,她精光一闪,高喊道:“是那个鬼!那个窗帘后面吊死的人!”

原来那个男人正是当时毛毛在1818号房间看到的阴魂,谭学鹏。因为严格意义来说,她看到他的时候,谭学鹏已经是阴魂,所以毛毛一时没有想起来。

毛毛高兴地拍着手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还真被我们找到了地方。”

“哦?”巴立安倒是觉得有些疑惑,想着昨天晚上的遭遇,似乎更像是那个同手同脚的老乞丐将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但是这里不是北山家园啊。”毛毛旋即也很困惑不解。

这时,屋外突然出现一个拾荒者。看到屋里有人,拾荒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也就无所谓地走进屋里。

毛毛和巴立安相互对视一眼,想来这房子本就空置,可能平时这个拾荒者就在这里休息。毕竟不是他的房子,所以即便有外人在这里借宿,他也不觉得怎样。

甚至在进屋后,他还和巴立安点点头,随后又用颇有意味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毛毛。巴立安瞬间挡在毛毛身前,对那拾荒者说:“兄弟,请问这是哪里?”

那拾荒者见被挡住视线,脸上露出不情愿。他又往旁边侧了侧,还想看毛毛。巴立安也跟着挪动了下身体,随后笑嘻嘻地说:“兄弟,有些东西看多了小心眼睛保不住。”

拾荒者本是不屑地瞟了眼巴立安,没想到旋即他的脸色瞬变,眼神中一下子流露出恐惧。他陪笑道:“哥,我错了。”

“这是哪里?”巴立安沉声严肃地问道。

拾荒者说:“这里是北山家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