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我有奶奶寿衣做的肚兜护体,所以身体康复起来也快上三分。

不过才两天,我折断的桡骨就已经接合好。就连医生都非常惊叹我的康复速度,说按照常理我这样的伤怎么都需要一个月,我这两天就愈合堪称医学奇迹。

他甚至已经着手召集同行专家前来观摩,并且还商讨着以我为特殊案例撰写论文发表。可他喜滋滋地离开病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又一脸丧气地走进来。

他满腹狐疑地将我左检查右检查,不停地在哪里嘟囔念叨:“怎么回事呢?我记得明明是桡骨骨折啊,不可能出现问题啊。可是病历显示你只是软组织挫伤。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

可是,他眼睛所看见的才是事实。病历显示我确实是软组织挫伤,只是同时显示我有轻微脑震荡,所以让我留院观察三天。

又对我进行了非常详细彻底的检查后,医生怏怏地离开了病房。

我是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其实我还是挺高兴的,因为我我能够活动自如,意味着可以更好地照顾冯幻浮。至少她要是想吃苹果泥,我可以用新鲜苹果刮给她吃,而不用再给她吃婴儿果泥了。

冯幻浮的恢复比我预计的要慢一些,期间冯天德打来过电话,叮嘱我不要给冯幻浮吃鸡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也用心记下。

这天晚上,冯幻浮说她很想吃点汤水的东西。想着这两天基本上都是馒头、包子、饺子,虽然花样不断,但毕竟不符合我们南方人的口味。

看看时间离冯幻浮输液的时间还早,就对她说我去买吃食,她要是有什么需求就按动床头的呼叫铃,或是等我回来。

冯幻浮微微点头,难得地笑了笑。

外面依旧是大雪纷飞,走出医院,我给毛毛打了通电话。她说他们已经到了北山家园,可是到处询问也没有人认识唐学鹏和二芬姐。此时他们也正在一家小面馆里吃饭。

我沉思了一阵,对她说若是实在找不到就先回来,可能这里面有些什么线索我们忽略了。

巴立安抢过电话去,说他们再找个两三天,还是无果再回来。只是他总感觉这个北山家园有问题,可毛毛又说看不到脏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况不是和那时的1818号房很像吗?

挂了电话,我提着东西往回走。

此时华灯初上,街道上那层白色薄雪被来来往往的人们踩踏成了薄冰。

走在上面虽然有着如履薄冰的谨慎感,但灯光投射,冰雪晶莹剔透反射出微弱的五彩光晕,行人相互依偎,或脚下一滑靠得更紧,或彼此戏弄欢声笑语。从人们身上呼出来的气在寒冷之中瞬间变成白雾,爱人彼此相互凝望,调皮的孩子扔着雪球。

看到这样的街景,对于我前两天的困扰和纠结突然豁然开朗。

安魂引渡,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容易,危机重重。可是当那一个个灵魂得以安息,能够释然前世之因,何尝不是形成这雪夜美景。

虽冷却暖。

回到病房,冯幻浮正在睡觉。估计她闻到了面汤的香味,抽动着鼻子睁开眼睛。

我笑她是馋猫,她还冲我翻白眼。

她吃着东西,我给她讲着巴立安的电话和外面的街景。这时,突然窗户“咚”地一声被大风吹开,窗帘被风吹得“啪啪”作响,雪像是倒灌那般涌入病房之中。

我心中奇怪,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的风。

来到窗户旁边,我突然顿住了脚步。冯幻浮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关窗?”

我看看地下,又看看她。她见我脸色大变,忙问:“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又将视线转向地面。

那些从窗外吹进来的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一滩雪水。那水的痕迹毅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想要将窗户关上,没想到那风竟然越来越巨大。好几次我都被那风吹得差点弹开。

然而我用余光望向远处,远处的树枝屹立不动,一点风都没有。我又将视线往近处挪,突然发现窗台下方的雪地上有一双皮鞋!这双鞋我很熟悉,正是当时1818号房那扇窗帘下方的黑皮鞋!

我连忙转过身,去拿放在病床底下的香。就在这时,我感到后背一阵冰凉刺痛,像是没有穿着衣服却被浸泡入雪池那般。顷刻间我就感到浑身冰凉,僵硬得动弹不了!

我紧皱着眉头望向冯幻浮,心里着急极了!

我被冻住没有关系,可是冯幻浮还在病床上,她的脖子还动弹不得。她要是再受伤,只有死路一条了!

冯幻浮见我受到攻击,真的想要挣扎着起来帮我化解!

不可以!

我心中使劲地喊着。旋即,我将舌尖咬破,拼尽全力吐出一口鲜血。滚烫的血落在我的手背上,很快就像是火焰落在宣纸上,红色的汁液快速地往四周扩散。我的冻僵顷刻间被解除。

随后我猛一转身,像是趁着风不注意那般,将窗户狠狠地关上。将手中的三支香插入到窗户关合缝隙中,然后点燃。

随着香烟缭绕,那被狂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玻璃逐渐平静下来。

我也顾不上地上一滩雪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冯幻浮说:“暂时没事了。等我缓过来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虽然狼狈,我总算是保护好了她。

冯幻浮明显也松了口气,点头弱弱地“嗯”了一声。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子护士进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地上这么多水?哎呀,你没事吧?快起来,地上多凉啊?你是不是脑震荡又发作了?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喊医生。”

此时我已经没有力气告诉她我没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小跑地去找医生。

然而就在门关上的瞬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看到走廊里有人跟在小护士的后面。门挡住了那人的腿,只是从地面的门缝中露出来一双鞋,那双鞋和1818号房的那双黑皮鞋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