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金老爷子的那番话,我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似乎话语权都已经被他给拿捏死了。果不其然,他盯着我看来一阵没有说话,再开口就说道:“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要是不用身上的一件东西来交换,怕是说不过去吧。”
我这才发现这个老家伙阴得很。他先将自己的底牌摊出来,让你进入他的局里,你就不好拒绝他的要求。
我上下扫视了一下自己,苦笑道:“老爷子,我还没有收到严家给的报酬,身上没有钱。值钱的也就是我这套工具了,但里面的针线剪刀您这里肯定也有啊,说不定还比我这个更加锋利尖锐。我能给您什么呢?”
金老爷子指了指我的上半身:“你这里面穿着的那件衣服。”
我脑门瞬间嗡了一下,难不成他想要的是那件我奶奶寿衣做的肚兜?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穿着肚兜?又怎么知道那肚兜和一般的肚兜不一样?
我假装听不明白地笑道:“老爷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且不说我这身衣服都已经好几天没换,都是汗臭味,您说您要我的衣服来干什么啊?”
金老爷子摇头道:“不是你的衣服,是你衣服里面的那件。红色肚兜。”
我皱了下眉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笑了:“刚刚就和你说过,盗墓者中有探穴的,那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高薪聘请我的。”
“你是探穴的?”我边问边朝门口退去,“可是你要我身上的衣服干什么,我这衣服再怎么也不是古董,不值钱的。”
“不,那是你不懂它的价值。”金老爷子说,“可是我懂,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躲得过我这双老花眼,你身上的那件肚兜是个宝物。你应该用它来交换刚刚听到的信息。”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再次拒绝,转身开门就离去。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金老爷子并没有阻止我,门外的金家人也就那样看着我离开,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回到民宿,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金老爷子要我身上的肚兜干什么。我低头看了又看,隔着衣服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这件肚兜,金老爷子是怎么看到它的?难道说他那双探穴无数的鹰眼能够有透视?
想到这一层,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严子实他们将金一真的骨灰送到山上安葬。我并没有跟着去,毕竟我既不是金家人,也不是严家人。
原本我想要直接回清江市,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等着严子实一起走。
左右待着没有事,我来到当时吴淑珍淹死的那个鱼塘。
此时鱼塘已经开业,提供钓竿渔具和饵料,每个人一百元入场费可以钓上一整天,钓上来的鱼若想要带走二十元一斤,也可以选择不带走。
想着严子实他们可能要下午才能从山上下来,我就租了副渔具饵料钓鱼等他。
之所以来到这里,一方面是昨天金老爷子所说的话我得好好消化消化。这鱼塘一周也不过四五个人在钓鱼,安静得风吹波动,鱼吐水泡都能够听得见,很适合思考问题。
另一个方面,这里是吴淑珍淹死的地方。对于她的死,我心中始终犯着嘀咕,总觉得不像金老爷子所说的那样。
昨天晚上从金老爷子那里回去以后,我曾经去找过严子实。他告诉我,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严嘉友和严嘉心不是严家人,所以奶奶死了以后他们没有来守灵,严子实一点也没有责怪他们,也正是因此。
我有些惊讶地问他是怎么发现的。他说小时候有次他听见吴淑珍在打电话,说什么严老大已经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问应该怎么办。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那两个堂兄堂姐,和自己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我问他吴淑珍在给谁打电话,他摇头表示不知。我又问他严老大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事,所以从小对严嘉友和严嘉心两兄妹一直不好。没想到严子实还是摇头不知。
当时我真是被他给气笑了,再想着金老爷子给我下的套,我笑得更厉害了。
这两个人,一个阴,一个傻,都不好交流。
严子实对我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来金家和严家竟然是盗墓者。当听说奶奶为严家所做的那些事时,他内疚地哭了起来。
我拍着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安慰道:“精神点,你可是盗墓家族的后代。”
此时我坐在鱼塘边,看着那荡漾而起的一圈圈涟漪,心想若是按照严子实所说,那金一真肯定也早就知道吴淑珍的两个孩子不是严家人。如此说来,真的是严老爷子将吴淑珍的魂给勾走的吗?若真是,他早不勾晚不勾,为什么偏偏选在金家村,选在金一真即将落葬的时候将吴淑珍的魂勾走,使她命丧在此鱼塘。
我想得出神,完全没有预料到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我的手背上!
抬头一看,一只非常普通的麻雀翘着屁股,唧唧咋咋地飞跑了。
我在对它一同臭骂,可看看手背上那青色的鸟屎,无奈只能先暂时在鱼塘里清洗干净。
这鸟屎从天而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预示着我要倒霉。回头得去找七家米,熬成粥喝下,当时吃过百家饭,方能化解这霉运。
我叹口气,起身来到水边,弯着腰勾着身子用鱼塘里的水洗手。
突然,我的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差点没把我给拽到鱼塘里面去!
我想要抽回收,但水下的那股力劲还在不断地加大。我定睛一看,在摇晃不定的水波下方,一团水草缠住了我的手腕。
可是很快我自己就否认了水草缠着我手腕的说法,因为仔细看去,那团水草其实是团黑色的头发!
我朝着水面之下沉声厉喝:“睁开你的鬼眼看看,还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吗?信不信我用一根缝衣针,断了你的往生路!”
这话一说出,手腕的位置立刻传来松快感。我手掌猛地抓了一把,抽了回来。
摊开手,果真是一团湿漉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