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心敲开隔壁客房的房门,严嘉友和严子实睡眼惺忪地打开门问怎么了。

严嘉心焦急地说吴淑珍不见了,三个人来不及商量,连忙穿好衣服就到处寻找。

遗憾的是,他们找了一整圈都没有看到吴淑珍的人影。严嘉心建议报治安,就在这时,严子实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池塘边一晃而过。

“那里有人!”

另外两个人转头望去,果真看到一个黑影朝着黑暗中跑去。那人的跑步姿势非常奇怪,同手同脚像个提线木偶!

听到这里,我倒吸口冷气。

又是他?那个老乞丐?

“你们追上去了?”我问他们。

严子实摇头道:“我们追了几步,发现那个人跑得奇怪无比,就没追上。”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老乞丐那让人生气的挑衅表情,或许他还冲着严子实他们做过鬼脸,只是他们发现不了而已。

严嘉友说当那个怪人跑开后,他们随即就听见身后鱼塘传来东西落水的声音,转头接着手机灯光看,湖中心的水花还没有完全消失,往四周荡开阵阵涟漪。严嘉心感觉到害怕,再加上眼看着就要天亮,他们就决定等天亮后多找些人来帮着找吴淑珍。

哪知道还没等天大亮,严嘉友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人帮忙,就听见民宿外面嘈杂喧闹。严子实一打开门就看见村里的治安员被一群人围着。

“发生什么事了?”严子实问民宿老板。

民宿老板说:“金五霸家鱼塘里淹死了个人,他嫌晦气,非不让治安把人捞上来,说要让那人沉入塘底给他罩塘子。”

“淹死了个人?”严子实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老板说:“我没去看不知道,不过听说是个女的。脸朝下泡着,看不清长什么样。”

两个人影从严子实身边冲了出去,正是严嘉友和严嘉心。果不其然,鱼塘里的正是吴淑珍。

将她从鱼塘里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上缠满了水草。严嘉心伤心痛哭,说要是昨天晚上听见落水的声音多看两眼就好了。她非常自责,几度晕厥。

就像此刻她还在不停地哭泣一样。

我沉思片刻,问道:“所以你们也并不知道她是怎么落水的?”

“肯定是那个跑步姿势怪异的人!肯定是他把妈妈推下水的。”严嘉心说。

我摇头道:“不会是他。”

“你怎么知道?”严家几人都诧异地看着我,“你认识那个人?”

我笑笑,没有做出解释。虽然我不知道老乞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去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事情。将吴淑珍引导到鱼塘里淹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严嘉友也说:“不会是那个人,因为我们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之中,随后鱼塘里才传来落水的声音。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是怪异,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我已经联系好殡仪馆的车,再过两小时可能就能到这里来拉我妈回清江市。邹老板,你给我妈做的寿衣,不是只差扣子了吗?麻烦你钉上吧。”

我点点头说:“这事不急,那就是两针的事情。现在得麻烦你们先离开这里,我做好以后通知你们。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我,你们放心。”

严子实也对严家两兄妹说:“是的,这里交给邹老板吧。我们先走,别打扰他做事。”

就在他们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我突然问道:“你们那个二伯娘沙莎,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一问,把他们都问愣在了原地。

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沙莎的身影,就连将打捞上来的吴淑珍安置在这个临时的灵堂内,沙莎也都没有来悼念一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去找找她吧。”

严子实严肃地点点头。

等他们离开,我点香燃纸,绘符烧纸。我将缝衣针在火烛上烧了几遍,这才将最后的扣子钉好。

做寿衣剩下的缝衣线是不能留的,我将最后剩下的那截线用黄符纸包好放入火盆中焚烧。随后我对吴淑珍说:“吴淑珍,现在我给你着寿衣,希望你走黄泉不冷,入阴间不寒。”

当我将寿衣给吴淑珍穿好之后,意外发现缠在她身上的那些黑发全都消失不见。

我想了想,在额头上点上了一滴尾指血,然后弯腰望向木板下方。

这次,下面什么都没有。

我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自从到了这之后,我就被严子实带着来到此处。在经过那鱼塘时,我确实看到了吴淑珍的魂魄虚晃不定地飘浮在鱼塘上方。但自那之后,就再不见那魂魄的踪影。

这个房间此时此刻异常平静,摆放这里面的尸体和骨灰就像普通物件那般,没有半点阴森之气。

我来到严老太太骨灰前,凝视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它的下方压着一张黄符纸,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老太太的名字叫金一真。我掐指算了算她的生辰,立刻让我很在意。她的生辰和毛毛完全相反,毛毛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而这个金一真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她的这个生辰和她那些奇怪的举动有关吗?

就在我认真思索的时候,严子实推门进来,对我说找到沙莎了。

我问她在什么地方。

他对我说,到了这个地方后,沙莎就开始发烧。因为没有人去找过她,所以谁也不知道她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原本她给严子实他们打过电话,可是电话一通就会自动挂断,她烧得人事不知,也懒得再去找他们,就胡乱从包里常备的药中找了几颗吃了下去,一直昏睡到现在。

在听说吴淑珍竟然意外淹死,沙莎哭得不能自已,说早知道还是应该听我的话不要出门。又说她现在莫名其妙的高烧肯定也是因为犯了我说的忌讳,哭喊着说请我过去一趟,帮她化解忌讳,否则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我无奈地摇头收拾东西,准备跟着严子实到民宿去找沙莎。

这时严嘉友找来的殡仪馆的车已经到了门口,在他的指挥下,吴淑珍被抬上了车。严家兄妹对我表示了感谢,并说一定会付我应得的报酬。我将泉木街的地址告诉他们,让他们事了之后到那里去找毛毛结账即可。

随后他们就跟着车回了清江市。

看着那车渐行渐远,我又回头看了眼安静地摆在那里的金一真的骨灰。我的心莫名慌乱起来。

这一切似乎过于顺畅,反而有种暴风雨前宁静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