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严子实和他两个伯娘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我连忙让他们起来,说受不起他们如此大的大礼,会折寿的。他大伯娘拉着我的胳膊,多少有些耍赖的意味说道:“小伙子,你不答应帮我们,我们就不起来。反正也活不出来,干脆就死在你这里吧。”

我满头黑线,心想那日应该已经将小人送走,怎么还会遇到如此胡搅蛮缠的事情。

这时冯幻浮听到动静,也开门出来。看到她,严子实一下子又跪在她的面前,请她救命。冯幻浮冷笑一下:“怎么,又被乌鸦撞了?”

严子实摇着头说:“比那严重多了。大师,我现在知道你们才是真的大师,请你们救救我们家吧。”

我和冯幻浮同时说道:“不要喊大师!”

毛毛的烧还没完全退去,体质虚弱,严家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我们担心会冲了毛毛,所以让他们到风水馆去。

冯幻浮在给他们冲了茶水,我在旁边点上了安魂香,他们的情绪渐渐地平稳了些,这才给我们讲了这两天的事情。

严子实婚礼当日,严家老太太腰间系红绳跳楼自杀的事情很快就在小区里传播开来。但凡他们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有说因为他们虐待老太太,老太太心中愤恨,这才在大喜之日跳楼,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好过。

有说这老太太心肠歹毒得很,别看她平时对人笑脸相迎,经常有人遇到她半夜在后巷用鞋底拍小人。

有说整个严家都霉气得很,千万别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有说他们家都是讨债鬼,否则怎么家里一个男的都没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严子实听了心情烦躁极了,本来周甜甜就回了娘家,能不能接回来还不一定,现在还要听这些闲言碎语。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这天晚上,在殡仪馆守了一天的大伯娘回到家里,打算随便煮点面条吃了就睡上一觉。

她男人是严老太太的大儿子,已经死了十年。现在家里还有一对儿女都已经长大成家,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听说奶奶死了,那对儿女正在赶回来奔丧的路上,据说当天晚上就能够到家。

可是大伯娘左看时间右算时间,儿女还没有到家。她心中放不下,就拿起电话拨给了女儿。

没想到女儿的电话接通后,里面竟然传来哀乐!

大伯娘吓得一哆嗦,疲惫不堪的神经也瞬间清醒不少。她颤巍巍地将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重新捡起来,放在耳边又听,这次里面悄无声息。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直跳,正准备将电话挂断,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咳嗽的声音。那咳嗽声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严老太太的咳嗽声!

她“啊”地一声将手机扔了出去。

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她更是吓得大叫。

就看见她的一对儿女提着行李站在门口错愕地看着她。

“妈,你怎么了?”

“你,你,你们怎么回来了?”大伯娘脸色发青,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儿子说道:“我们回来给奶奶奔丧啊。”

大伯娘额头上都是冷汗,这才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儿女们都认为是母亲这两天太累,所以才精神恍惚。

她女儿说:“谁都没想到奶奶会在子实结婚的时候死了,那子实的婚礼怎么办?我和哥工作太忙,他结婚回不来,现在奶奶死了我们回来了,子实不会生气吧?”

大伯娘:“他能有什么,你们虽然人没到,可礼钱可没少给,他还能挑得了什么毛病?唉,累得我腰酸背痛,面条我也不想吃了,我去睡会。”

她那个儿子倒是懂事,让她去休息,厨房他来收拾。

这边大伯娘刚刚躺下,那边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她叹口气,披上衣服念叨着儿子这么大个人了做点事还要代价之类的话来到厨房。

谁知刚到厨房门口,她就愣住,差点没吓得魂飞出来。

那小面锅里煮的根本就不是面条,而是一把纸钱!热气腾腾的水里,那些纸钱已经被煮得化开,黄色的絮状物漂浮在上面,像极了拌在面条里的肉沫!

看来大伯娘的儿子也被吓了一条,才将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大伯娘的女儿跑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吓坏了,她扶着母亲坐在沙发上。安慰她肯定是她太累了,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大伯娘再也绷不住,抱着女儿就开始哭。边哭边述说着心中的苦闷和委屈。

那些话现在她又哭着说给了我们听。

“这个死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各种要求,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现在死了还不让我们清静。我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到他们严家。早些年离婚是不光彩的事情,我们心里有气也不能离婚,怕离婚了反倒被人戳脊梁骨。后来男人都死了,我们以为这下能安生了吧,谁能想到那老太太开始折磨起人来。唉,你们二位说说,有这样的嘛。我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大伯娘越说越委屈,说道后面两个伯娘都在那呜呜地哭起来。

冯幻浮推给他们一包纸巾,幽幽地说了一句:“若是你们继续哭,眼窝凹陷,正好可以蓄积霉气,你们会越来越倒霉。”

这句话仿佛水龙头的开关,两个伯娘瞬间收起了眼泪。

二伯娘说:“冯小姐你也不要怪我们,这老太太的事情真的是将我们折磨够了。我男人也死得早,想要改嫁几次都没有改成,虽说也有男方没瞧得上我,但多数都是被那老太太给破坏了。就像上次那个卖鱼的,本来我们俩谈得好好的,可那老太太三天两头地往我家跑,当着卖鱼的面前说她儿子和我怎么样怎么样。这种事是个男的都受不了,没两天就和我分了。”

她稍微歇了口气,又说道:“但你们看,就这样我也还在给她守灵,已经算是够意思了吧。没想到她竟然还来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