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还是不怕死,那请回吧。”我冷冷地对他们说。

严子实叹口气说:“不能不信邪,那行,我们带你去。不过请你们尊重客户隐私,看到什么可别出去乱说。”

我们三个人盯着他们俩,谁也没说话。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问毛毛有没有看到他们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毛毛连连摇头。随后她困惑的说:“但我就觉得他们很讨厌,想踹他们两脚。”

如果说冯幻浮的家世让她看不惯严子实和周甜甜的言行举止倒还说得过去。但是毛毛从小生活的地方鱼龙混杂,见过的人间冷暖更是比我们都要多上许多。

若水严子实二人的言论确实听起来有些不孝,有些讲述似乎前后矛盾,但绝对不至于让毛毛反感成如此程度。

包括我自己,也说不来的反感。

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

我心念一动,将香炉衬灰上层的一层燃香灰烬剥出来一些握在手心里。在离开寿衣店时,我们走在严子实二人身后,将燃香灰一路撒在经过的地方。

香灰落于地面,果真在他们的身后分别出现两排脚印。我和毛毛相视一眼,果然他们被什么东西跟上了,并且是毛毛看不到,甚至连香灰都无法显出身形的东西在跟着他们!

我悄悄叮嘱毛毛这事可能有些复杂,让她一会儿一定不要离开我半步。毛毛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笑着直点头。

初冬的殡仪馆更显得凄凉阴森,树木上的叶子枯黄掉落,丢失生的颜色,露出犹如鬼爪般的枝丫随着残风乱舞。

和我们所预想的不一样,殡仪馆门口聚集着两帮人,那架势显然是在争吵。

看到周甜甜,其中一波人先涌来上来。一个女人拉住周甜甜就嚷嚷着往外走,另外那波人骂骂咧咧地赶上来推攘。

显然这是周甜甜娘家人来抢人回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严家奶奶在大婚之日跳楼自杀,这对于新娘来说是极大侮辱,并且还是极其晦气之事。周家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受如此委屈,这婚说什么都不能结了!

严子实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眼神呆滞的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

这时毛毛拉了我一把说:“你看那严家,好像没什么男人,都是一群大妈在那里骂架。”

她这么一说还真是。严家这边的人数本就没有周家多,还全都是女人。听严子实喊她们,还有她们自称,这些女人是他的婶娘或是伯娘。

我对毛毛说:“他们闹他们的吧,我们进去给老太太量体。他们再怎么闹也都是活人的事,咱们插不上手。”

毛毛提着工具点头跟在我后面进入殡仪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听说我们是来给严家老太太做寿衣的,吃惊不已:“你们敢啊?”

毛毛乐了:“我们吃这碗饭的,还会怕吗?”

工作人员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哎,这样说吧,之前接连来了几个化妆师,刚看一眼就脸色铁青的跑了。那他们也都是吃这碗饭的,都吓成那样。”

“为什么会吓成那样?”毛毛好奇地问。

工作人员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听说那老太太是跳楼自杀的,估计死相不好看吧。但也不至于,那些化妆师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反正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们。”

我问他:“那老太太的遗容还没有人来给她收拾吗?”

那人摇头说已经找了好几波人来,没人敢动手。

毛毛不以为然,傲娇地说:“那他们还是没有入得了行,我家老板可不一样。”

工作人员呵呵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带着我们来到悼念间,严老太太的遗体就摆放在房间的正中间。

和外面的吵闹相比,这里简直冷清得可怕。

灵堂前没有一个人守着,地上的蒲团乱七八糟,上面还有好几个脚印。烧纸火盆翻到在一旁,即便如此也只有少量的黑色纸钱灰烬倾洒出来。老太太的遗像歪歪地卡在冰棺旁,地上到处都是香炉里的衬灰。

看到这一幕,毛毛直呼那些人不会是在这里打起来了吧。正打算再追问两句,回头一看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

我们叹口气,先着手收拾这房间里的残局。

虽然凌乱,但好在东西不多。我们将东西规整后,扶正老太太的遗像。

毛毛在旁边烧纸,我站在冰棺前对老太太说:“严老太太,我来给您量体。希望您寿衣在身,走黄泉不冷,入阴间不寒。”

说着,我按照惯例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就可以开始量体了。

可没想到无论我怎么点打火机,都无法打着!我看毛毛一眼,她连忙掏出刚刚点纸钱的打火机递给我。没想到那只打火机刚打着,呼地一下又灭了!接着就再也打不着。

一抬头,我和毛毛顿感脊背发凉。刚刚被我们扶正的遗像又歪倒了!并且那遗像中的老太太竟然背过身去!现在照片上是她的一个后脑勺!

毛毛拉着我的胳膊有些发抖,我按住她的手说:“别怕,我在。”

随后我对着那遗像说:“老太太,我们只是小小的裁缝匠,您若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可以和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尽力帮你完成。不过这丫头天生胆小,希望您老人家不要吓唬她。”

房间里没有动静。

毛毛紧紧地靠着我问我怎么办。我拍拍她的手让她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虽然毛毛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来到冰棺处,只看了一眼,额头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我转过身一把拉住毛毛的手,沉着声音对她说:“别回头,快走!”

毛毛见我这般严肃,不敢多问,听话的跟在后面。

我们刚离开悼念间,就看见工作人员。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看吧,我就说你们会很快出来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拉着毛毛快步离开。这下我知道那些化妆师为什么会立刻离开了!

他们不是不敢动手,而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笔生意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