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阴风大作,卷得拖行在地上的锁链颤动不已,撞击得地面发出“喀拉拉,喀拉拉”的巨响。弥漫在空中的骨灰迷雾像是被一张大嘴所吸食,快速地朝小屋内聚集涌去!

那些哭嚎着的亡魂再次回到骨灰盒中,那些盒子“啪”地一声紧紧关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周边的枯叶杂草所掩盖。碗口粗的锁链陷入地面,很快消失不见。

风吹树响,迷雾散去,树丛中传来鸟鸣,一切看上去宁静自然。

那栋小屋看起来也正常,似乎就是别墅所配置的一间平淡无奇的工具房。

宣明辉和管家从里面说着话走出来。他们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脸上带着成功者惯有的那种满足性微笑。

他们没有注意到树丛中的我们,高谈阔论地从我们面前走过。他们所谈的内容,听起来也不过是些公司业绩上的问题。

等他们过去以后,我和冯幻浮准备进入那小屋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我们刚要起身,脚下就感到阻力!低头一看,一只满是泥巴的手紧紧地抓住我们的脚踝!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竟是当时要埋了我们的花匠!

他的头顶被削下去了一大块,脸也只剩下一半,此时抓着我们的脚不放开,脚踝很快就被他捏出了淤青。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听冯幻浮这样说,我一看果然如此,花匠的双唇发乌,脖子上已经出现明显尸斑,显然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他双手掌上的皮肉绽开,指甲里都是泥土,身上也都是大小不同的泥块,难道他是刨开土,从里面爬出来的?

再往后看,他的下半截身体果真还埋在土里!

他就被埋在我们身后!

我头皮一真发麻,挣扎一阵也无法挣脱开他的手掌。冯幻浮也同样如此。

来不及多想,我掏出一把香灰抹手,又掏出一张黄裱符纸,快速地折成小人模样。随后我口中念诵有词,将那黄纸小人贴在花匠额头上!

就见那黄裱符纸很快散开延展,最后在花匠的身上展开成一套纸寿衣。

花匠眼睛微闭,头沉沉地垂在地上,手松开了。

我们赶紧抽身出来,跌撞地从树丛中跑出来。

“你这是什么技能?”冯幻浮问道。

我说:“前两天才从我爸留下来的书上学到的,这叫做纸寿衣。我们寿衣匠在没有材料在手时,临时应急用的。但我们得走快点,因为那玩意儿只能安魂一时。”

冯幻浮点头道:“也是,毕竟是纸做的,不经用。”

原本她腿上还残留上次魔障中所中的蛇伤,现在再被花匠的手捏了一把,尸毒很快就蔓延而上。见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心知不妙,连忙从身上撕下来一个布条扎在她的膝盖处。随后将香灰洒在她脚踝五个指印上。

“你忍着点。”我说。

冯幻浮咬紧牙根点点头。

我点燃一张黄裱符纸,将它放在了冯幻浮的脚踝上!

“滋啦!”

她疼得晕厥过去!

这时,我似乎听见了毛毛的声音。

“快!烧符纸!”

不一会儿,冯幻浮睁开了眼睛,双唇疼得发青,眼圈发红,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说:“那女人还算靠谱。”

“你少说两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点头,自己将绑在腿上的布条扯下来,然后插在刚刚被火燎烧过的地方。哪里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但毒往外泄,就不会侵体。只需要等回去后做好预防感染就没有太大问题。

为她驱走了尸毒,我这才想起自己脚踝也被花匠抓握过。撩开裤腿一看,果真尸毒已经蔓延至小腿的位置。

我掏出随身匕首,在小腿上划出一个十字开口。随后我同样将香灰洒在上面,用黄裱符纸燎烧驱毒。

虽然疼得我大汗直流,但一想到那几个被束魂的女人,这些痛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弄好这些,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入小屋去查看。那里面必定有些关键的线索,否则宣明辉不至于那样虔诚地叩拜着进入那个地方!

我们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屋。越靠近,越感觉到那个地方的温度骤然降低。

来到门口,我们能够看到彼此的睫毛和发丝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冰霜。

“小心点。”

冯幻浮点点头,跟在我的身后进入屋内。

这里面就是一间平层房屋,四周有窗,没有窗帘,门半开半掩,可即便如此,光线却很暗淡。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花板,想看看是否有灯。没想到一抬头,那景象吓得我一哆嗦!冯幻浮在我身旁也不由得深吸口冷气,那感觉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不要尖叫。

天花板上,倒吊着六个人的人头!

人头上的皮肉都已经腐烂,只剩下灰白的骷髅。但奇怪的是,头颅上的长发竟然并没有因为头皮腐烂而脱落,依旧附着在颅骨上。此时那些黑色的长发纷纷往下垂落,像是一丛丛水草,又像是一只只伸向灵魂的鬼爪!

虽然很惊悚骇人,但我还是忍着仔细地查看了每个头颅。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头颅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我边旋转边看得认真仔细,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东西。突然身体被撞了一下,转头一看,花姐就站在旁边,怀中抱着那个硕大的白瓷骨灰盒,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看她,又看看冯幻浮。

冯幻浮看懂我眼中的疑问,摇头表示她也没有注意到花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花姐神经兮兮地笑着说:“老爷喊我回去打扫卫生了,你们慢慢看。”

说完,她抱着骨灰盒就跑出小屋。随之房门“咚”地一声被关上了!

冯幻浮过去拉了几下,摇头道:“锁死了。”

我淡定地说:“没关系,先把这里面弄清楚再说。说不定一会儿宣明辉就会来给我们开门了。”

此时我正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花姐的出现和那个白瓷骨灰盒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事,我明白为什么看这些头颅越看越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