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取张桂花孙子的一滴血,首先得找到她孙子。可自从我去过泉木园后,就再没见过张老太太。之前提到她孙子,张桂花总是有些支吾犹豫,欲言又止。
难不成其实她不想见她孙子?可她对孙子的挂念又是那么浓烈。这里面倒是有些什么不对劲?
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连忙跑出去,看到街口发生车祸,两辆车撞在一起,其中那辆白车看上去受损还挺严重。很快周边店家和行人聚集过去,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想着万一需要个人手抬车救人什么的,我也三两步跑上前去。说起来也蹊跷,那两辆车一辆直行,一辆转弯,从刹车痕迹来看,两辆车的车速都不快,按理说也就是普通剐蹭的程度。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辆白车的车头几乎全毁,引擎盖完全变形翘起挡住了前挡风玻璃。
“这车恐怕是纸糊的哦,车速又不快,这么撞一下就给撞成这么个鬼模样。”
旁边一个大姐的话让我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转到车侧面,我看到张桂花就坐在白车后座上,阴森森地看着驾驶室已经晕过去的司机!
我忍住没有喊出声来,随后我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握在手心里。和众人合力撬开车门后,趁着往外抬司机的空档,我将铜钱扔向后座。那枚铜钱正是之前用来压住写有张桂花名字的黄裱纸的那枚,上面还残留有张桂花的魂魄气息,扔过去以后,张桂花瞬间被铜钱吸附。随后我寻找机会将铜钱给捡了回来。
另一辆车里的司机我曾经见过,正是那个失魂落魄的黑方七。
当人们将他从车里拽出来时,他口中不停地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那声音含混不清,就算是凑近了也听不真切,似乎是在重复着说对不起。
很快交警来处理现场。谁都没有想到,一同而来的还有孙威。
孙威看到我也有些吃惊,得知我在这里开了家寿衣店后,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正诧异这不过是场车祸,怎么把他都惊动来了。孙威来到黑方七跟前:“张辉,你涉嫌杀死张桂花,现在我们需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你现在的伤势还能自主行动吗?”
孙威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确定没有听错,他刚刚说张辉,也就是黑方七杀死了张桂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感觉到口袋中那枚铜钱在剧烈地颤动,很明显张桂花的魂魄想要从那里面挣脱出来。我将手插入口袋,紧紧地攥住那枚铜钱,让她冷静下来。
黑方七张辉抬了抬没有神采的眼睛,看了眼旁边昏迷的白车司机,又看看孙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点头道:“行,我跟你回去。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我奶奶!是他们干的,是他们杀了我奶奶!”
我握着铜钱的手臂酸痛,因为我在用尽全力控制着张桂花的魂魄。这个时候她要是蹦出来,只会使得情况更混乱不说,她也很有可能会被活人阳气冲得魂飞魄散。
我连忙和孙威打了个招呼,说这里既然没有我能帮上忙的,我就先回店里了。
说完我转身就快步朝着寿衣店走去。
在回店里的路上,遇见了想要去看热闹的冯幻浮。想着她或许能够帮上忙,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顾她质问和反对将她拉进了店里。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冯幻浮看到我脸色铁青,满头大汗,意识到事态严重性,也不抗议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让她先不要多问,去找一根红绳来。随后我问她会不会画符,她说只会画一些简单的。
“镇魂符会不会?”
“那是基础。”
这就够了。我告诉了她黄裱纸、朱砂和毛笔的位置,让她迅速画一个镇魂符。然后将符纸烧了,将灰烬涂抹在红绳上。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已经从单手握住铜钱改为双手紧紧地攥着。
冯幻浮的动作已经不算慢,但这个过程对于我来说非常折磨。或许是这段时间给她闻了足够的香,再加上愤怒和对孙子的担忧,让张桂花的魂魄充满了力量。此时我双手握着困住她魂魄的铜钱,黑色的阴气也不断地从指缝中溢出。
此时我感到双手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撑开,我咬紧牙根,使出全力控制着。那股劲力顺着我的双臂逐渐蔓延至全身,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别那股阴气给撕裂!
“你快点,我要撑不住了!”我咬着后牙槽挤出这句话。
冯幻浮终于将红绳准备好,我飞快地交待:当我放手的瞬间,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用红绳将铜钱绑上,一定不能让张桂花的魂魄跑出去!
冯幻浮谨慎认真地点头。我和她同时喊着,一,二,三!
我放手的同时,铜钱爆飞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没等张桂花反应过来,“着!”一股红影飞过,冯幻浮飞快地将红绳缠在上面!
随着一声闷响,我整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濡湿!
张桂花的魂魄在房间阴暗角落里对我们破口大骂,完全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太太。看她那凶样,幸好她身上有红绳捆绑,否则我真怀疑她会冲上前来咬住我的脖子不放。
冯幻浮认出这就是那天给她开门的老阿姨,她也很吃惊,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张桂花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也是我始料未及的。究竟是什么使得她性情大变,是因为她找到了孙子,还是因为她孙子被孙威带走了?
张桂花双手被红绳捆绑在身后,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面目狰狞地说我们是恶人,是想要害死她孙子的坏人。那气势哪里像是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分明就是精力旺盛的泼妇模样。
突然,我看到她身上那身临时给她做的寿衣,我脑门仁猛地一抽,牵扯着我后脑勺剧烈疼痛!
这时我明白了些什么,拍着地板,懊恼地说:“是我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