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夜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明暗不清的眼眸,看着季诺似笑非笑深沉温柔的的说道:“说的还不明白吗?”

“合约上不是已经写了吗,结婚协议书。”

“只要你签下,明日你就是盛大夫人。”

他薄唇微吐,似恶魔低语。

“盛薄的舅妈。”

“我可以帮你夺回季家的所有的财产。”

“而你,只需要照顾我的起居就好。”

“这样一笔交易,你应该不亏吧。”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答应,不过是坐剩下的五年牢。”

盛子夜凝望着他,眼眸如夜下星海。

季诺,紧紧攥着手中的一纸协议,手心满是冷汗。

她想起了在狱中的日子。

阴冷,潮湿,毒打。

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望着盛子夜,从牙缝中挤出。

“你们一家子都是疯子。”

季诺,当然知道盛子夜是怎么想的,也明白他为何大费周章的把她弄出来。

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季诺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她抬笔郑重的签下了她的名字。

连协议的内容,都没有看。

她知道,为了别人的复仇,她可能要赔上一辈子。

可是,那又怎么样。

季诺轻浅的笑了,即便是满身的狼狈不堪,可那个笑容,却足以让人明艳。

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在监狱中,折磨一辈子。

一个是嫁给心狠毒辣的,赫赫有名残王盛子夜。

可她还不想死,只要能活着,活在阳光之下,陪上这一生又怎么样呢。

她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似乎对于这个回答,盛子夜早就已经知道一般,没有任何的惊讶。

厉先生接过季诺手中的合同,恭敬的递给了盛子夜。

可盛子夜连看都没有看。

对女仆说道:“带她下去换一身的衣服,浑身臭死了。”

这里的女仆,也异常的恭敬。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对方,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

带着季诺就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侧卧的卧室。

女仆打开门。

瞬间,门后面的一切,都有些耀眼,让她深处与黑暗之中,忍不住的微微的捂了一下眼睛。

里面是一个公主房。

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她以前还是闺阁女孩在季家别墅的布置。

甚至连同洋娃娃摆放的位置都一样。

季诺的眼眶有些湿润,抿了抿唇,但是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女仆漠视的望着她对她说道:“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指着一个房间这么大的浴室,里面已经准好了洗澡水。

“进去洗干净了,外面有服侍你穿衣的人。”

她现在着实乱糟糟的很臭,如同一个刚刚从下水道走出来的老鼠一样。

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有些羞耻,可季诺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实在太想洗澡了。

她小心翼翼的脱掉衣服,肩胛骨已经瘦到突起了,后边数不清的伤痕,交错纵横,新抢叠着旧伤。

触目惊心。

连后面淡漠的女仆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面前这个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孩子,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磨难。

进去了浴池的季诺,浑身的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似乎想将身体里面所有的寒意逼走,污秽洗净。

只有季诺知道,她等待这一刻已经整整三年了。

洗完澡的季诺,在女仆的服侍之下,穿上了她们准备的居家服。

宽松,舒适的贴身的绸缎。

连发髻也挽的很好。

“先生每天早起,晚睡都需要沐浴。”

“每天还要伺候先生吃饭洗漱。”

“要随时二十四小时的等候在他的身边,而你所穿的衣服,都已经放在你的衣柜里面了。”

“这里是先生的行程表,请务必记牢了。”

女仆将行程表递给了季诺。

季诺望着行程表,欲言又止,可是如果要洗洗澡的话。

那不是得……

她一个女孩。

季诺还是那个少女季诺,下意识的脸红了一下。

即便在污泥中挣扎了三年。

可出世的时候,依然纯净,澄澈。

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倒影出世间的所有的黑暗。

女仆望着这个女孩,即使已经很瘦了,但是那样清丽的容颜,是世间少有的。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女生,和那些丑陋触目惊心的伤疤联系到一起的。

“先生邀请您下去用餐了。”

女仆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所有的女仆都是恭恭敬敬的,这片宅子里面,幽静的如同森林一般。

掉一根针,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季诺穿过长长的走廊,盛长夜是什么人。

是A市令人闻风丧胆的残王,同样也是盛薄的舅舅。

盛家当初世代结亲,为了保证血统的重要性,都会选择,同样宗族的女生。

所以上一辈盛家子嗣,所迎娶的妻子都姓盛。

自然,盛薄的亲舅舅,也姓盛。

可盛薄命真的薄。

一出生,妈妈就难产走了,而盛长夜也失去了,他的亲妹妹。

头七还没有过。

他的父亲就另取了他人,叫盛长夜如何不恨。

到了盛薄这一辈。

季诺唇角带着一丝自嘲。

两家交好,当初都是商业的巨头。

所以破例,早就定下了婚约,后来季诺的父母双亡。

想到这边,季诺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盛家也遭遇了经济危机,季诺的遗产嫁妆刚刚好够盛家度过这次危机。

季诺傻傻的还以为,盛薄是她的良人。

可,不过她也只是枚棋子,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心中早有了白月光,朱砂痣。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钢琴公主,黎夏。

结婚的前一天,她的梦破碎了,等来她的不是婚纱幸福。

而是入狱的逮捕令。

“这边请。”

管家轻声的说道,季诺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楼梯口了。

而楼下就是餐厅。

同样的华丽奢华,而盛长夜坐在主桌,一双狭长摄人心魄的眼眸,薄唇微抿,一眼就足以倾倒终生。

可,谁能想象到,这样完美的脸之下。

是一颗狠毒的心。

和一双残疾的腿。

或许是在牢狱中见识了比鬼还可怕的人心。

盛长夜,在季诺眼里。

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