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晚脑子嗡地一下炸开,她慌忙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就那么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死死地攥着温临莫胸前的衣袖。
“你……你说什么?”
眼泪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郁晚晚摇头。
“不,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是不是?你就想看我痛苦是不是?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不信!”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歇斯底里。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郁晚晚郁晚晚怔怔的,踉跄着后退一步。
她想起了一声不吭就突然消失三天的沈彦宇,想起温临莫接电话时那难看得脸色,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显然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眼睫毛颤了两下,又有两滴眼泪接连滚落。
小宇……
她忽然不管不顾的往外跑,温临莫一下拦住了她,“你去哪儿?”
郁晚晚挣扎着,试图从他手里挣脱。
“小宇,小宇呢?我要去找小宇!”
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她当着他的面,这么不管不顾地要去找另一个男人,还是让温临莫本能地不悦。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找谁?!”
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鞋子也没穿,就这么跑出去,不被当成精神病人抓起来才怪。
哦他差点忘了,她先前确实是精神病人来着。
郁晚晚看了看自己,反手抓住温临莫的手腕,“温临莫,你带我去找小宇好不好?我求求你,带我去找小宇!”
她现在对于这个“求”字,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郁晚晚如今,活得越来越没有自尊了。
温临莫面色紧绷,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带你去,但是现在,给我冷静下来。”
他见不得郁晚晚哭,影响他心情。
郁晚晚着急又狼狈地抬手去擦自己的眼睛,“好,好,我不哭,我冷静……”
说是不哭,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越擦越多。
温临莫心烦意乱,打电话让齐再祥带套衣服过来,便捏着郁晚晚的下巴吻了上去。
从下颚到脸颊到眼角,最后是她濡湿的睫毛,都被温临莫一一侵略了个遍,郁晚晚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
等坐上前往沈家的车,郁晚晚才想起来去问前因后果。
“小宇的爸妈是怎么……”
她抿唇半天,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跟沈家二老没有说过话,但在她住院期间,小宇每天给她送的饭菜,都是沈妈的手艺。
沈妈的厨艺很好,郁晚晚还记得她的红烧排骨,比她家以前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二老也来医院看过她几次,尤其沈妈来的时候,带来的菜肴会特别丰盛,哪怕知道她吃不了多少。
至于沈爸,郁晚晚就更不了解了,每次他过来,要是遇上温临莫,他就拉着沈彦宇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显得特别局促。
不过有段时间,小宇大概怕她无聊,特别热衷于跟她讲他家里的故事。
从沈彦宇的只言片语中,她能感受到,沈爸其实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并且在一些小事情上,透露着大智慧。
他们夫妻,应该是最最淳朴和善良的劳动人民的典型,和赵老大一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郁晚晚很多时候都会想,如果她当初先遇到沈家,是不是所有结局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温临莫沉默了一会儿,“赵老太太怀孕了。”
郁晚晚:“???”
她没听错吧?赵老太太?那个老太婆?怀孕?开什么玩笑?
还没等她发问,温临莫的下一句话更炸得她脑袋发懵。
“孩子赵老大的。”
郁晚晚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骇地看着温临莫,“你,你……”
温临莫迎视这她的目光,面无表情,“我干的。”
赵老大敢动郁晚晚,还把郁晚晚害得险些精神失常,他没要他的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郁晚晚抿着唇没说话,即便这种方式很残忍,但说到底温临莫都是为了她。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早就落在赵老大手里,遭受的待遇……只怕更为残忍。
对于一个恶臭的,妄图囚禁他侵犯他的罪犯,她给予任何的同情都是自己圣母心泛滥。
“那关沈家什么事?”
“因为赵老大已经被我废了,所以赵老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赵家唯一的后人,她舍不得打掉。但是赵老大知道后却不能接受,不说赵老太太的年龄怀胎有多危险,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也很有可能是畸形儿。”
“但是赵老太太态度很坚决,两人意见冲突之下,赵老大失手把老太太杀了。”
一尸两命。
郁晚晚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畜生!”
温临莫不置可否。
“然后赵老大就疯了,把这一切都算在沈家头上。但是沈家一家都被我安排在了市区,赵老大找不到人,最后给沈家老宅放了一把火。”
“村里的人见沈家着火了立马给沈爸沈妈打电话,二老也没多想,慌忙回去,却被蹲守的赵老大拽进火海,三个人同归于尽。沈彦宇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郁晚晚捂住嘴,先前才忍下去的泪水再度扑簌簌的落下,她光是听着,都无法想象那到底是多惨烈的一幕。
可这一切的源头,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逃婚,误打误撞遇见了赵老太太,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
都是因为她,沈家二老才会遭此无妄之灾,是她害了小宇!
郁晚晚泪如泉涌,温临莫坐在她身侧,没有去安慰。
他无从安慰,因为严格意义上讲,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无法描述,那天他接到电话,赶到现场时的那种心情。
一如曾经,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误,害死了郁老太太时一样。
车子最后是在沈家老宅前停了下来,郁晚晚下车,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她看到了那一片烧焦的废墟,和躺在废墟前的沈彦宇。
郁晚晚记得和沈彦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在那个位置画画,四周围还有盛开的月季花。
而现在,只剩一片漆黑荒凉。
她抽泣着,本来是想跑过去的,却双膝一软,一下跪了下来。
“小宇……”
沈彦宇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僵,愣愣地睁开眼,“宛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