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老宅是民国公馆,应该翻修过,洁白的围墙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很大,郁晚晚一眼都望不见全貌。
郁家在明城也算是上流社会的翘楚,可郁家老宅跟温公馆比起来,还是显得磕碜。
郁晚晚之前对温临莫的财富没有多大的概念,此刻才明白,帝国首富,并不仅仅只是四个字而已。
温临莫牵着郁晚晚的手走进去,老管家瞧了郁晚晚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
郁晚晚几次想挣扎,但她那点力气根本就挣不过。
穿过气派的前庭,郁晚晚只是稍一打量,都被整个公馆黑白的色调压抑得喘不过气。
步入客厅,一名身着旗袍的贵妇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听见动静回过头,大概是想下意识对自己儿子笑的,却在见到郁晚晚的那一瞬间,嘴角猛地僵住。
温夫人眯起眼睛,“听说温氏总裁近一个月天天往医院跑,是在医院娇养了一个小美人,什么时候我儿子的眼光这么差了?美人是长成这样的?”
温临莫无奈一笑,“妈,晚晚这一个月确实是出了点事,她在京城无依无靠,我当然要多照顾点。”
“你请个护工有多难?要你亲自照顾?一个月了,有家不回,我要知道我儿子的消息还得从别人的嘴里听说,温临莫你要翻天?”
温临莫揽着郁晚晚上前一步,“妈,我老婆我当然要亲自照顾,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郁晚晚看到温夫人捏着茶杯的手不停颤抖,她都担心那茶杯不结实,一会儿被她给捏碎了。
可温夫人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优雅从容。
真能忍啊。
她可算知道温临莫的性子是随了谁。
可是怎么办呢?撕破这些人脸上的伪装这种事情,她怪擅长的。
郁晚晚浅浅地勾了一下唇,乖乖巧巧地冲温夫人唤了一声,“妈。”
“砰——”
温夫人将手里的被子狠狠扥在茶几上,脸上的从容散去,化为冒着寒气的冰。
“这位小姐别乱认妈,我可只有阿莫一个儿子。”
“呵。”
郁晚晚低笑一声,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温夫人。
“可是妈您不认也得认呢,毕竟我已经和阿莫领证了。”
嚣张的郁大小姐,肆无忌惮,不加收敛。
温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倏地转头盯着温临莫,“她说得是真的?”
温临莫倒是平静得很,“嗯,结婚两个月了。”
“胡闹!”
温夫人扶着一旁的沙发扶手,五指用了力,郁晚晚都担心真皮的沙发一会儿给她抓破了。
但不得不说温夫人真的挺能忍的,她深吸两口气,语气又缓和下来。
“婚姻不是儿戏,你们年轻,一时冲动,妈能理解,但我温家的大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阿莫,你胡闹也要有个度。”
潜台词很委婉了。
——你现在去把婚离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话郁晚晚都能听出来,她不信温临莫听不出。
可他偏偏装疯卖傻,“妈,没有胡闹,我和晚晚是真心相爱的。”
郁晚晚:“???”
相爱?谁?她和他?
郁晚晚对温大公子的认知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脸皮够厚,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她要不是当事人都差点信了。
温夫人嚯地一下起身,连个眼神都没给郁晚晚,只反问温临莫:“你和她真心相爱,你把绯雪置于何地?!”
郁晚晚能够感觉到温临莫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绯雪?
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看来是温大公子的桃花债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跟针扎了一下,就很短暂的一下,那疼痛不算尖锐,但存在感有点强,让人无法忽视。
她脑子忽然一团乱。
奇怪吗?
好像没必要多奇怪。
温临莫是帝国首富,生了一副好皮囊,人前又总一副温和儒雅衣冠楚楚的样,在明城就那么招女人,在达官显贵遍地的京城当然更多。
可是为什么就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团棉絮,怎么呼吸都觉得不畅?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着温临莫的答案。
然后她听到他说,“妈,我和绯雪已经过去了。”
顿了顿,温临莫悄然勾起嘴角,弧度极为讽刺。
“况且,当初非逼着我和绯雪分手的不是您么?您这话,多少有点欺负晚晚初来乍到了。”
可郁晚晚听到温临莫的解释,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被棒打的鸳鸯,多少是有点意难平的。
郁晚晚眼帘微垂,心情有些烦躁。
她想这些做什么呢?她和温临莫是一定要离婚的,他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关她什么事?
温夫人被温临莫噎了一下,她皱眉,“就因为我之前拆散过你一次,所以你这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人领证?温临莫,你要报复你妈你用得着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掌心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是郁晚晚的指甲刺破了皮肤。
嗷,难怪温大公子那么着急跟她结婚呢,原来她只是他们母子斗争中的牺牲品。
呵。
这儿一次温临莫还没开口,郁晚晚倒是率先出声了。
“就是说啊,母子之间哪儿有隔夜仇的,我也觉得温大公子用这种方式来挑衅温夫人有些过分,也该适可而止了温大公子。”
温夫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她儿子怎么会突然看上一个丑女,敢情是故意气她的。
温临莫眯起眼睛,就听身侧的女人用她清雅淡漠的嗓音,乖巧地冲他母亲福身。
“抱歉温夫人,郁晚晚并非有意气您,只是温大公子的命令,我这样的身份哪里有反抗的余地?您放心,我和温大公子之间什么都没有,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谈心了。”
语罢,郁晚晚率先转身。
温临莫下意识要追,就听到自家母上大人的冷喝声,“站住。”
温临莫脚步一顿,转身无奈,“妈,我其实……”
“你其实和她领证的事情是真的,是吗?”
温临莫一怔,“您知道?”
“我还知道她父亲偷税漏税,被判刑四年,知道她她毕设抄袭被退学,连个大学本科文凭都没拿到,知道她脸上那道疤是为了不嫁给你自己划的。”
温夫人冷笑,“温临莫,你是觉得你妈我不管公司了就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我辛苦把公司交给你,把你培养到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让你利用权势给我玩儿强取豪夺的?”
“妈,我……”
“够了!”
温夫人打断他,“我看郁晚晚是个识趣的,刚才台阶也递给你了,回去就给我离婚!”
温临莫抿唇,“抱歉妈,这个要求儿子不能答应。”
丢下这话,温临莫疾步去追郁晚晚。
“温临莫你给我回来!”
哪里还有温临莫的影子?
温夫人气得摔碎了一个杯子。
而出门的温临莫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能看到郁晚晚。
他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