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李湛坐下后，李渊的脸上似是飘过几分满意，慢吞吞的拉着李湛的手，把它落在李二的手上，就见得李渊似是有些欣喜的说道。
“啊，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兄弟齐心啊，只有这样，咱们李家才能从容应对这世间的各种险恶啊！”
李湛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概李渊现在是把它看成是李建成了，李湛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呼道。
“祖父……”
李渊的脸色似是有些异样，稍稍愣了一下，身躯也似是有些僵直了，慢慢的抬头看向李湛，一开始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你喊我做祖父’，而后似是认出来了李湛，这才有些苦涩的说道。
“原来是湛儿啊，进来老眼昏花，精力也有些跟不上了，一下居然没有认出来你，实在是不应该啊，看来我确实是老了啊……”
李湛却只能是艰难的笑了笑，包括李渊身边的李二也是露出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似笑非笑。
他们都知道当初的玄武门之变应该给李渊的打击很大，只是没想到到了李渊已经快要去世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让李二和李建成他们兄弟们友好相处。
这样的舔犊之情，确实让李二的心里有些温暖，本来他对李建成的感觉就极为复杂，一方面当初那是绝对的对手，要是自己不下手，说不定现在在地下的就是自己了。
可另一方面，李建成和李二他们当初的感情是真的好，或者说他们兄弟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一点就不得不夸一下李渊了。
可能李渊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当他已经登基称帝后也没有转变过来思维，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门阀的家主，尽量想在李二和李建成之间保持平衡，希望他们和睦相处。
可当初的李渊压根没有想到，李家已经不是当初的门阀了，在门阀的时候，李二当然不用和李建成争抢什么，不过是一个走文，一个走武，双方还能相互扶持。
可等到大家都盯着李渊屁股下面的那个座位的时候，李二和李建成自然就成了敌人。
这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所以历史上的时候，李二还曾经给李建成上了谥号隐太子，隐这个谥号绝对不算什么太差的谥号，反而之中的惋惜的意味要稍微浓一点。
李二想到这些东西，有些没忍住开口问道。
“阿耶，你的身体还好吧？”
李渊似是没有听到李二的问话，还在那絮叨着。
“若是我当初拦一拦建成他们几个就好了……”
李湛只能也出声打断李渊的回忆和后悔，赶紧开口问道。
“祖父，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李渊的反应很是奇怪，又怔了怔，随后像是恍然了。
“哦，原来是湛儿啊，我最近只是稍微有些瞌睡，不过你别说，这人老了睡觉的时候还有些灵验的东西呢。”
“我之前在睡梦里似乎看到了咱大唐的军队在西域那块又胜了，现在的大唐说一句超过了大汉也不为过啊！”
看着乐呵呵的李渊，李湛和李二的神色都不是很好。
“祖父，这个消息已经是之前的了，你在这次睡觉前，消息就已经传到您身边了的……”
李渊脸上的笑慢慢低落下去了，有些不是很理解的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明明我是梦到的东西，怎么会这样？”
好一会儿，李渊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这才干笑了一下说道。
“好像是有这事，是我睡觉以后记混了，大概是把梦里的事和现实分不开了。”
这样的话，不管是李湛还是李二都是不相信的，他们隐隐有些明悟了，这次李渊真的是大限将至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凭借李渊本身的强健，在这次昏迷之前，李渊就压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只能说造化弄人……
到了这个时候，李湛和李二也只能在一旁哄着李渊，听着李渊一直在那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的不外乎是想要让李二和李建成他们兄友弟恭。
希望李湛能够在西北平平安安……
这样的话让李湛两人听了感到极为酸涩，李渊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况了，牵挂着的不过还是他们父子两个。
趁着李渊似乎有些想要收声的时候，李湛赶紧把医官们喊了进来，轮番上阵给李渊诊治。
只是纵然是孙思邈等人的医术面对一个自己身体已经撑不住的病人，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是草草的开了一些温补的药。
直等到黎明时分，李湛和李二才又悄然从殿内出来，李湛的心事更重，李渊的身后事已经需要安排了……
以他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哪一天晚上就忽然有他去世的消息传来，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李曼玉依旧还在外面等着，待到看到李湛有些疲惫的出殿，强打着精神来到李湛的身边开口问道。
“祖父现在怎么样了？”
李湛略一苦笑。
“昨天夜里醒了一次，医官们也只能是开一点温补的药，还有一些流食，如今也已经又睡下了。”
“只是……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到底是年纪大了，谁也拿这样的事没有办法了，又没有真的长生不老药，或者是包治百病的药……”
李曼玉微微一叹，再一联想到她父亲李靖，如今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天命上前催着李靖去了。
一想到这，李曼玉的脸色也有些难过，只是侧身一看，看到好像更为落寞的李二，李曼玉不由好奇的低声问道。
“阿耶这是……”
李湛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李二的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李二这是又想起来李渊口中的要让他和大哥李建成团结的话来了，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现在李渊虽然不是酒后，可一个已经脑子有些迷糊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见李渊对他们兄弟们的关爱有多深了。
可当初还是李二发动了玄武门之变……这样的心结，李二可能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