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他注意到受伤的叶风,眼中精芒一掠而过。
高云枝回头看了叶风一眼,对他盈盈一笑,登上直升机,消失在天际。
侯超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小姐,躺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不凡啊。”
高云枝点头:“他的名字叫叶风。”提到这个名字,她的内心起了一丝微澜。她也没问侯超如何会看出叶风的不凡。
不过,侯超在帝都玉京城那是出了名的看人准,萧靖在五岁时来武定侯府做客,他就断言萧靖将来会成为天才艳羡的绝世战神。
“金鳞终是乘风去,脱得桎梏终化龙。”侯超慢悠悠地说了一语谶句。
高云枝的脸有些发烫。
侯超又道:“小姐,你的心乱了。”
高云枝跺了一下脚,侯超就是闭着眼都能说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难怪玉京城的人都说侯府的管家长了一只心眼。
心眼观人,百无偏差。
等侯超走后,林立蹲在叶风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唉,废了,废了。我要是你,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若是其他人经历叶风这样的惨事,早就心神若丧,恨不能自尽。叶风却笑得很开心:“你在萧靖身边做狗做习惯了,夹着尾巴这个词倒是形容得很贴切。”
“你——”林立因愤怒失态,一掌按在叶风的小腹,化去他的丹田。
头顶丝丝白烟蒸腾过后,叶风没了丹田,这意味着他终生无法进入化劲境,武道一途,与他无缘。
叶风躺在地上,额头的汗水肆意流淌。令林立恼怒的是,叶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薄唇还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血修罗催促林立,她和萧靖在不远处等他。
林立最后看叶风一眼,走到萧靖两人面前。他折磨叶风,想让他感到畏惧。可是哪怕天塌下来,叶风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让林立感到挫败,甚至内心深处有一丝害怕。
林立从萧靖的眼睛里读到一丝失望,吓得他赶紧低头。
跟随萧靖这么长时间,林立还是有一些察颜观色的能力的。
萧靖收回眼神,刚毅的唇角下撇,沉声开口:“他的家人。”
林立明白过来,拍手笑道:“还是将军有办法。”
噗,叶风吐出数口血箭,摇晃着站起,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你们敢动我的家人,我必叫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头上传来轰响,萧靖三人登上直升机离开。在飞机上,林立通过电话嘱咐赵阳要特别关照一下叶风。
赵阳欣然应允,保证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一路上担惊受怕,叶风冲进华景小区。
12栋楼下,他仰头看到晕黄的灯光还亮着,松了口气。
当他走到门口时,举起手指,犹豫再三,七年未归,想到要再见到至亲之人,心中百味陈杂。
恰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身穿碎花长裙,那明媚的笑容就像是冬日的一丝暖阳,裙子上的散碎栀子花因为她,好像活过来似的。
女孩手里端着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目内蕴出淡淡的泪光,身体微微颤抖。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你……,你……回来……了……”女孩的声音变得结巴。
叶风点头:“嗯,我回来了。”
十八岁离家出走,女孩偷偷塞给他一个陶猪罐,里面都是她攒的零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七年后再见,叶风一如往常地挠头,尴尬至极。他竟然没给她准备礼物!
门内传来一个魂牵梦萦的声音:“佳璐,谁在外面?”
范佳璐转过头:“林婶,叶风他回来了!”
房间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芳系着围裙,头发灰白相间,岁月在脸上刻画出浅浅的皱纹。
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下,写尽了慈母对游子的思念。
林芳头上的白发如同一根根银针,狠狠地扎在叶风的心口,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捏了一下:“妈……”
叶风只叫了半声,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林芳抹了把眼睛,怪道:“都二十五的人了,还哭鼻子。”
这么说着儿子,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范佳璐插话道:“林婶,叶风好不容易回来,赶紧让他进屋吧。”
林芳这才反应过来,拍拍叶风身上,拉着儿子的手,眼睛始终不离儿子。
“佳璐,你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你们一家人团聚,我还有事!”
范佳璐语气里多了几分慌张,拒绝了林芳在她家吃饭的好意,打开对面的门,飞也似地关上门,背贴在门上,胸膛上下起伏。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家里一切如常,林芳是个干净的女人,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上都能映出人影。
叶风游目看着熟悉的家,当年为了跟师父学艺,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
七年来,为了专心武道,他未尝给家里写过一封信,去过一通电话。当然,也一步没有离开青羊谷。
深深的歉疚使得叶风心头酸涩,久久地站在原地。
林芳从厨房里端了饭菜,放到茶几上,拉着叶风的手坐下:“小风,怎么回家跟客人似的,还要我请?先吃点东西!”
淡淡的饭菜香味勾起叶风的食欲,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林芳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
吃过饭后,叶风问:“妈,他呢?”
他指得是叶风的爸爸叶章,因为父子两个关系长年在冰点以下,叶风打小用“他”来代替。
林芳嗔怪地看了叶风一眼,强调:“他是你爸!”
叶风起身,打开关着灯的房间,顺手揿亮门口的开关。
叶章躺在轮椅上,头歪向一边,嘴巴微张,嘴角流下清亮的口水。
叶风久久地看着父亲,顺手拿起床上的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叶章身上。
叶章的眼睛缓缓张开,映入瞳孔的是儿子的脸。他扶着轮椅的扶手,好像做梦一样:“小风,你回来了,呵呵,这梦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