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从房顶上摔了下来,我在旁边看着,好像是脚底下打滑了,下面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个凳子,你爸的腿砸上去了,这才断了腿。”

她将当时的情况说出来。

陆蝶敏锐的注意到不对劲。

脚底下打滑?

这两天没下雨,大雨还是五六天前下的,陆父一直没上去修,就是因为怕雨水没干造成危险,还有房顶下面的小板凳,谁会在那个地方放个小凳子?

疑惑在心中滋生,然而,容不得她细细想多,有个护士拿着一些单子走了过来。

“你好,麻烦你们谁来交一下手术的费用?”

除却陆蝶,全家人都愣住了,她们出来的急,身上压根就没带钱。

坐在铁椅子上的陆老头犹豫了瞬站了起来问:“护士同志,请问一下得交多少钱啊?”

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平日里连买肉的钱都不肯多花,做这么一场手术肯定很贵,也不知道能不能负担的起。

护士看了一下账单:“暂时就是手术费用还有后期费用,预交一万块。”

陆老头直接跌坐了回去,陆母和陆红陆玉的耳边也是嗡嗡的。

居然要一万块,他们家穷的快连肉都吃不起了,哪儿还有闲钱交一万块的手术费用啊。

护士显然看出她们的窘迫,便道:“如果身上没有带钱的话,可以先交一半,五千块。”

闻言,陆父摸了下口袋,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就两千块整,他跟着一家人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手术肯定要花不少钱,就把所有的钱都带上了,可是却还不够人家一半儿的一半儿。

这可怎么办呦。

陆母让陆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声泪俱下的求护士,“护士,就不能便宜一点儿么,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些银子来啊。”

护士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露难色:“这位阿姨,这钱也不是我定的不是,我也不能给你便宜啊,况且,病人这是做手术,不是普普通通的感冒发烧。”

她的语气已经尽量委婉了。

再医院这么久,自然也知道有些穷人家拿不出手术的费用。

可人家拿不出她一个护士也没办法啊。

陆母握住护士的手,“那这,这怎么办啊,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你们能不能通融通融,给我们减去一些。”

陆蝶走上前,伸手准备把陆母拉回来,告诉她费用的事情不用担心。

然而,这些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陆老头也走过去凑热闹,颤颤巍巍的拿着两千块钱道:“我们家也就这么多钱了,求求你了,同志,就是通融一下吧。”

他是舍不得这两千块钱,可是儿子不救,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啊。

二人说着就要给她下跪,吓的护士赶紧道:“不好意思,我们医院也没法儿讲价啊,要不你们先回去凑个钱,我这边收费可以等一会儿的。”

“再凑齐也凑不出了,护士啊。”陆老头哭着道。

陆蝶被晾在一旁,压根没有插嘴的机会。

她不喜陆父是真的,也对他们心凉,可这层血缘关系抹不掉,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父没有钱而死在医院里。

她既然有这个钱,肯定不能见死不救的。

走廊里叽叽喳喳的,终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人,透过门缝道:“里面正在手术呢,你们安静一下。”

这话落地,手术室里的医生又把门重新关上。

陆母和陆老头不做声儿了,可总算有陆蝶说话的机会了。

她从陆老头手中拿走两千块钱,道:“我来吧,我有钱。”

几人一愣。

“你哪儿来的钱?”

陆蝶没理会他们的询问,让护士带着自己去交钱。

护士也算是松了口气,立刻就带着她去收费处。

走廊里,几人还愣着。

“这丫头,能有钱?”陆老头还是不相信。她不会拿着自己那两千块钱跑了吧。

陆母倒还好一些,前天陆父在镇子上买了块儿肉回来,她当时就问哪儿来的钱,陆父也没瞒着,说是陆蝶赚的钱给了他不少。

是收废品赚的钱,陆父强调了一下。

陆母从陆父口中得知陆蝶给了他两千块,当时就带给她不小的冲击,见陆父在兴头上也就没问她么儿赚的这么多钱。

光是收废品就能赚这么多钱,陆母不太相信。

可是这一刻,好像由不得她不相信。

这孩子的钱到底哪儿赚的,她可是悄悄的去问过周婶,说她一次能赚个二三百,那还是不错的时候,运气不好都没有一百块。

总共也没见她出去收活多少次废品,先是给陆父的两千,现在就是手术的费用。

她这来历不明的钱实在是让陆母担心。

陆蝶跟着护士来到了前台,却没有直接交费,借口去上了个厕所,从空间里拿出八千块钱来,和陆老头的两千块正好凑了一万整。

护士站在前台等着,后知后觉起来方才说有钱的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罢了。

这姑娘别是蒙骗她的,再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陆蝶怀里护着钱走了过来。

前台有个点钞机,护士看着她这一沓钱,有些诧异。

刚刚那几个大人看起来像是这个姑娘的家长,她们多美丽没有钱交费用,她居然有钱。

护士这里疑惑,将钱放进点钞机里验了两遍,最后让陆蝶签了个名儿。

交完钱,陆蝶拿着单子一步步往回走。

她有些口干,来的路上光顾着跑了,又累又渴。

爬回到三楼,陆母的视线被她手中的收费单子吸引。

她想上前去拿来看,陆老头抢先一步把单子夺了过来攥在手里看。

他不识几个字,可单子上的一万块整还是认识的。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哪儿来的钱?”他抬头,瞪大眼睛,脸色有些狰狞。

那可是整整八千块钱啊,不是八块钱。

陆红等人也齐齐看了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面对陆老头的质问,陆蝶神色坦然的坐下,“你管我钱哪儿来的,只要爸能好不就是了。”

她这副张扬态度惹恼了陆老头儿,“你个死丫头,到底说不说?”

他声音压的低。

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医院,刚刚又被手术室的医生警告了,他真想揪着这死丫头的头发把她拽出去按在地上打一顿。

陆老头儿对她一向是最讨厌的,陆蝶知道,眼下见她有钱怕是起了别样的心思,这种贪财的小人行径他不是做不出来。

一路跑过来她很累了,此刻也不想和他啰嗦,半分面子不给的怼回去。

“我的钱哪儿来的和你没关系,这儿是医院,哦劝你最好安静些。”

陆老头和陆父不同,同样有血缘关系,陆父还是把她当做女儿,但陆老头从来没把她当做闺女。

如他口中骂的一样,他只觉得自己是赔钱货,家里干活的仆人,适当时也会是拿出去卖给别人的一个货品。

陆蝶本来就烦她,眼下就更不必说了。

她突然呛声起来,陆老头儿愣怔了瞬,随即便是蹭蹭往上冒的火气儿,起身就要对她动手。

陆蝶我不躲,直直的对上陆老头暴怒的眼神。

“你确定要对我动手?”

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陆老头一只手愣在半空中,随即又听她道:“爸眼下就算是出院了也没法儿及时工作,家里没人赚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

“爷爷,你可得想好了。”

少女冷冽的眉眼连目光都带着凌厉,话语间的威胁连掩饰都没掩饰,淡然的嗓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尽管对方叫自己爷爷,陆老头心里却半点被尊重的感觉都没有,被她这么看着,反而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直戳心里。

“你,你威胁我?”陆老头心里惊惧不已同时,他也是慢慢的是放下了抬起的手,耷拉着眼皮的眼睛充斥着阴沉的气息,十分不满。

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模样,嚣张又肆意,可恨的令人咬牙切齿。

陆蝶勾唇,笑的张扬:“是啊,我就威胁了,怎样。”

两世为人,让她对这个家所有人的了解更深了一层,毫不夸张的说,她比她们自己都要了解她们。

她这位唯利是图的爷爷啊,最怕的就是没吃没喝的日子,还有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

陆母和陆红陆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陆老头显然被他气的不轻,连说话都哆嗦起来。

这个家里就算是陆父不满陆老头的安排却也只能默不作声,和陆父顶嘴都不能得罪陆老头的。陆蝶她居然公开威胁陆老头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几人震惊不已。

瞧着陆老头动着嘴巴却没骂出声,陆蝶知道,他这是妥协了。

她眼里生出几分恶劣的笑意,“既然你没话说,就给我闭嘴,别打扰我休息,否则的话,我会累的赚不了钱的。”

陆老头深呼吸着,面对她的威胁心里恨的不行,偏偏这死丫头又说的不错。

家里没人能出去赚钱,总不能靠着他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出去养家吧,这死丫头不知道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赚了钱,居然还不说。

他快要呕死了,到最后还是选择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