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司徒慰还是没能琢磨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但是这并没有打击他的信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快想明白了。

林牧云最后也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不要拘泥于牛和犁,把你的思维再放大一点,也许你可以更快想明白。

显然,司徒慰还不能明白林牧云的意思,不过他的思考大门已经开启,后面的理论和实践经验越来越多,他就会明白了。还是那句话,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初七这天应该是让人愉悦的周末,结果林牧云并没有找到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傍晚回到小院的时候,看到宁若雪和顾幽兰已经在凉亭那里等他了。

宁若雪在低着头看书,夕阳的温和光晕洒落在她的侧颜上,她精致的侧颜就如现代画家在APP上用现代数字工具辅助画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此时她投入的样子真是令人神往。

再看顾幽兰,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入宁若雪这么好,但是她埋头书写的样子不乏一种投入的美感,就像是古希腊人精雕细琢的石膏像一样充斥着艺术的美感,这也恰恰证明了顾幽兰的进步,她已不再是哪个什么都不会,仅仅是挂着公主头衔的花瓶。

二人的认真让林牧云不忍打扰,不过他的到来仿佛是春天的讯号,无声无息却能够让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草树木察觉,宁若雪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归来,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三人坐在凉亭内,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互相看了看,也没有说话,便各自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入夜之前,顾幽兰把头章写完了,并给她的作品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山有虬枝亦有知》。

按她的意思,她笔下的贵族千金与小书生的爱情故事从山路边的一棵枝桠扭转宛如虬龙的千年古树开始的,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也如这棵千年古树的枝桠一样交错纠缠,所以以此为意象,当做书名,可能是受林牧云的《红楼梦》影响,顾幽兰写这本书的时候字里行间都在模仿林牧云写《红楼梦》时的文笔风格,不过这并不能否定她自己的想法以及富有想象力的设定。

“这么个开头,你怎么想出来的?”林牧云看完后,问顾幽兰。此时,顾幽兰正满怀期待的等着林牧云给她评价呢。

“我们啊。”顾幽兰不假思索的回答,“虽然我们的相遇很简单,也没有太多的故事,但是我觉得小说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我自己写的小说我还不能加进去一些我想看到的美好事物,那我何必要写?”

“……”

林牧云沉默了好久,然后只是点点头。他已经可以确定,在写小说这方面,顾幽兰的确极具天赋,她的思维发散得极快,落笔的时候她不仅仅作为作者也在作为读者,她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读者的角度看待她的故事,然后发现故事的走向应该是怎么样,怎么写才能吸引人。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已不再拘泥于现实,而是真正用想象力把已有的事物变得更加引人入胜,这大概就是创作者的工作,文学嘛,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看完顾幽兰写的头章,可以知道,顾幽兰确确实实把她作为女主角代入其中,不过,在她眼里,她是一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美丽聪明的女孩子,而林牧云呢,则是责任心强、风流倜傥、爱恨分明的才子,二人在往京的古道上相遇,在千年古树下相知,至于在哪里相爱嘛,得等她去写后面的剧情了。

顺带一提,女主角名叫戴翠兰,男主叫西门飘雪。

时间有点晚了,二女也不能一直留在林牧云这里,毕竟还没有夫妻之名,所以就只能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离开的时候二女默契的在林牧云左右脸吻了一下,若不是林牧云只有一张嘴,这必然是要亲嘴的。

美好而充实的一天。林牧云是真的告诉自己,毕竟身体已经够累了,总得找点东西麻痹一下心理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累吧。

文历七年四月初八,云隐山。

今天来了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派到新阳县当县令的宁若安,他此行并没有通知林牧云当然也没有通知宁若雪。

宁若安为何会去西岭县当县令,林牧云当然是可以猜出七七八八的,自然也料到了宁若安必然会来找他,所以当宁若安不请自来时,林牧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而是邀请他去作坊小院坐坐。

“刚才我去过西岭县了,说实话,那地方还在重建就已经让我感受到了勃勃生机。”宁若安和林牧云并肩而行,他没有穿官服,出门选择穿便服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不过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这个县令不好当,以至于他现在是身心俱疲。

“归我管的,当然好啦。”林牧云在宁若安面前也是一点都没有谦虚。

“真不知道他娘的谁那么走运当了西岭县的县令,不像我,手底下的新阳县真是一塌糊涂,要命。”

宁若安少了几分以前的斯文气质,多了几分戾气,仕途不同于才子风流,有很多现实问题不是说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以前没当官的时候他还觉得是那些当官的人无能,现在他自己当了,才知道是自己无知。

“哈哈,看看你,上任才几天啊,竟然有这么多坏情绪,来坐下跟我说说,新阳县怎么个情况,可以让你如此烦躁。”林牧云示意小宁和云谣去准备茶水,他和宁若安在凉亭对坐。

“哎,你别笑。你听我说,一开始我以为新阳县就是乱了点,去治理一下可以解决好,没想到我一上任,发现不得了,县里的官仓空空如也,官库也是一文钱都没有,可以说那官府就是一贫如洗,手下的衙役什么的也是懒懒散散,气死我了。”

“这么严重?”

“对啊,上一任县令被砍了,我觉得真是罪有应得。这不是,我一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就立马来找太守大人求援了嘛,太守这边也吃紧,只给我二万两,其余的让我自己想办法。”

“哈哈哈……”

林牧云听后,又不由得笑起来,宁若安现在实在有点狼狈,不趁这个机会嘲笑他恐怕以后他就飞黄腾达,嘲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