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不到十八岁，看起来十分文弱，此时被林牧云等人带到了作坊这边，身边两个一流高手不说，还有那么多身强力壮的伙计、下人，小书生怎么会不怕，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呢。

“你怎么会知道水轮车的事情？还可以把水轮车输送城西河水的过程说得明明白白，到底谁告诉你的？”林牧云冷冷道，眼神中有杀气。小书生害怕极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一下林牧云。

“小人不知啊。就是中秋前有个陌生人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二十两，又给了小人一纸说明，说这是为了做好事，小人想着，既然是做好事又可以赚钱，何乐而不为，哪知道，会得罪少爷啊！”

“给你钱的人呢？”

“不认识。应该不是本地人。给了钱和说明就匆匆走了。”

“没撒谎？”

“小人家住云城东十二路小巷，每天都会在十二路街摆摊卖书，若是今天有半句假话，少爷大可以去那边找我，到时候任少爷处置。”

小书生信誓旦旦，看来是没有说谎。这人固然坏事，但是只是被人利用，一个无用的工具罢了，追究也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搞鬼，这么做明显是要破坏这个计划啊，如果灾民不断涌来，给这里带来压力，林牧云也阻止不了，也许太守会退让选择提前动工，但是如果猜测不错，秋雨来临时西岭县发生泥石流等灾害岂不是让这些灾民直接就没了？

传言已经被传出，许许多多的灾民还在往云隐山这边过来一探究竟。这时候拆掉山脚处的水轮车为时已晚。书生还透露，现在云城内像他这样收到钱和说明的有好几个，大多是生活窘迫的书生，这些人缺钱又会读书认字，是最好的工具。

这个传言止不住，林牧云需要快速准备应对措施，很明显，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敌优我劣。

既然慢人一步那就需要加快脚步赶上去，把主动权拿回来。

“你走吧，以后这事别干，这话也别乱说。”林牧云警告小书生。小书生忙是点头，一溜烟跑了。

“洛云帆，洛玲珑。”林牧云立刻着手安排，“你们俩去调查与这些书生碰头的人，今早查出幕后主使是谁，我饶不了他。”

“是，少爷！”洛云帆毕恭毕敬答应。

“好的咯，又要开始跑腿了。”洛玲珑有些不情不愿，不过主子说的话她得听，就跟着兄长一起出发了。

“小宁，备车。”

“少爷打算去哪里？山下还有许多灾民围着呢。”小宁很担心现在的状况，那些灾民饿疯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所以如果这时候林牧云贸然出去可能会被那些人围追堵截，带来很多麻烦。

“这地方哪里有府邸安全。走走走。快回去，我不走他们还得围在这里。”

山下聚集的灾民已有一千多，他们看到了水轮车，后来者听先来者说这玩意儿可以把城西河的水送到山田，解决山田无水灌溉的问题。后后来者又听后来者说这玩意儿可以造出水来，灌溉山田……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多了，就成了缪传，各种奇异的版本都有，不过最终都是说林家大地主的少爷林牧云有一个宝贝可以让山田有水，只是他迟迟不愿拿出来。

这个消息迅速在云城各处传开，对于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而言，一个消息可以传得这么快恰恰说明了人们有多在意这件事。

现在大家讨论的问题是林牧云既然有这么一个宝贝，为何不肯拿出来？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在暗处，杨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牧云身上，都在揣测林牧云为何迟迟不愿意动工修建水轮车。只有当大家开始关心这件事，他才可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林牧云回到林府就一直呆在府邸没有出去，对此，林焕略显担忧，前来询问是不是以前得罪了什么人，现在那人回来报复了。

这当然有可能。发动那些牙尖嘴利的书生到灾民中宣传关于水轮车的事情，而且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林牧云重生之后没怎么得罪过别人，而且还依靠自己的实力让很多人改观，莫不是在自己重生前这瓜娃子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得罪的是大户人家，就算林牧云不记得了林焕肯定还记得，可是回想一下，没有。不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随便掏钱策动那么多书生在云城里做宣传？

实在想不通，没办法，只能等洛氏兄妹的调查结果。

这几天林牧云的安排就是让云隐山那边的匠人按照原计划动工，但是要做好保密措施，云隐山外围添加多几个护院，那些灾民去看水轮车可以，但是不要在那里搞破坏，后续再看看，不行的话就先把云隐山山脚处作坊的水轮车拆下来。

八月二十下午张阔来了一趟，他多了几根白发，坐下来时也是眉头紧锁，“你那边本官都听说了。这事恐怕瞒不住，不仅是灾民，现在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了。”

“大人，此事有人暗中搞鬼，如果听之任之恐怕要造成很大的混乱，您不出手调查？”

“嗯！本官肯定会调查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事，不如提早动工，动工期间做好安全措施，也许就可以避免一些大的灾害。毕竟，本官在位十年，可从未听说云城管辖范围内出现过大规模泥石流的。”

“切勿抱有侥幸心理。”林牧云立刻否定，“第一，增设安全措施确实可以避免一些危险，但是这需要钱，本来这趟钱就用得紧，那就必须要把钱用在刀刃上，熬过八九月，十月底开工，最稳妥。第二，云城境内不曾出现大规模滑坡泥石流是因为越州水热条件好，且是冬日无雪，大多数植被长青，根基牢固，就算大雨来临也很难有大规模的泥石流，但是你再看，西岭县已快一年无水，山上植被尽数枯死，根基早就松懈，若是今年秋雨极大，那西岭县几十条村都得完蛋。”

“听我的，让他们就在西门的灾民棚呆着，西岭县几座山下很危险。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林牧云说得有理有据，张阔无法反驳，只能点点头。但是后面的工作依然艰难，压力只会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