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已经开始下起小雨,江南城中云烟笼罩,远处已经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这,便只是只属于楚地的烟雨缭绕。
但这并不会影响楚国人的生活。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充满水雾的小雨天气。出行也不必打伞,因为光只是遮住天上的雨是没有用的。
向寒食在故人庭中设宴。
虽是宴席,众人却都是正襟危坐。
除了那个在庭外饮酒的少年。
他倚坐在屋檐下,目光看着远方。烟雨沁润了他的衣裳。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位有理有节的太子殿下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书童。
但王佐不在乎,反倒享受这种隐于世的安宁。
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佐的闷酒喝得逍遥,祈若那边却是句句诛心。
“当年你义兄独闯千门,一剑诛灭万人,世人皆称之为千门之乱。现在想来,若是当年老夫能够及早杀之,必不会有此般祸乱发生!”向寒食向祈若敬酒,酒杯却是高高举起,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祈若只是举杯示意,没有和向寒食碰杯,便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
向寒食却是话锋一转,道:“不知太子殿下,你的修为比起你当年的义兄如何?”
向寒食八阶巅峰修为,却也看不出来祈若修为几何。他和林锋交过手,知道祈国皇家的功法隐龙诀可以隐藏自身修为。这才有此一问。
祈若何等精明,当然不会透露自己的底细,放下酒杯便道:“我虽比不过义兄的天资,却也只是在先机榜中略逊一筹!”
“先机榜?”向寒食略微迟疑。说到先机榜,他是极为熟悉的。毕竟他的那位唯一的关门弟子就是在比榜排名前三。可若说到眼前这位祈国太子的名讳,他在先机榜中并未见到啊?
难道……
的确,这几个月内,是有一位无名氏在先机榜中异军突起,甚至一下子超过了他的那位得意弟子,在先机榜中排到了第二。的确是只比排行第一的林锋略逊一筹。
难道这位无名氏,就是眼前的祈国太子?
而且坊间传闻,那位无名氏便是在祈国都城汴京几战成名。只是众人只知晓他厉害,却不知其名讳,从而取名为无名氏。
黎明神殿殿主号称天意难违,他老人家给出的排名难道也会有错?
若是此人真有如此天资,便必会威胁到自己的爱徒苏辙,他势必除之!
“阁下不愧为太子,果然是年少有为!老夫敬你一杯!”向寒食举起酒杯,看似轻飘飘的一送,却是一道凌厉的笔锋暗射而出!
祈若退无可退,只能以手中的逍遥扇相抗。
向寒食看似一道轻飘飘的笔锋,却有着不可言说的威势。
毕竟是八阶巅峰高手的一击,岂是一般人可以抵抗。
祈若被击得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却是摇扇笑道:“向院长的笔法果然了得!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在下早已陨命!”
向寒食面色一变,这祈国太子果然所言非虚,竟然能接下自己一击而安然无恙。
别人不清楚祈若的实力,王佐却是一清二楚。虽然看上去牛气哄哄,实际上就是一个名不符实的花架子。
王佐起身站到祈若身后,法诀暗引。
太子殿下的袖口伸出一支牵牛花,不断地向他输送着精纯的灵力。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那被震裂的五脏六腑也被牵牛花支撑起来,伤口即将流出的血也瞬间冰封。而这股及时出现的寒意也极大地减少了那传遍神经的痛感。
祈若依旧摇着扇子,连笑容都没有凝滞半分。也没有转头感激地看一眼王佐,哪怕对方在他濒死的前一刻将他拉回。
他只是轻轻摇着逍遥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王佐皱起了眉头。他越是清楚祈若的伤势,就越是佩服祈若的气定神闲。
即便是即将踏入地狱,也不会回头,哪怕一眼。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剑吧。
“太子殿下可真是好功夫,这天下,能接我一笔的人可不多!”向寒食抚须称赞,面色却依旧不善:“不知我的这些弟子可有幸向你讨教几招?”
祈若却是摇头笑道:“素来听闻岳阳书院高徒满堂,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岂能上得了台面?大可不必!”
向寒食不依不饶,冷哼一声,说道:“阁下堂堂祈国太子,怎么如此吝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并不是我不愿指教,只是我祈国并不尚武。诸位兄弟若想一战,先胜过我的书童也不迟!”祈若指了指身旁的王佐。
向寒食这才注意到祈若身旁这位少年。
少年虽然做派老成,眼神却稚嫩,应该也只有十七八岁。虽然是皇家书童,穿着却不起眼。
这般年轻,在先机榜中亦是无名,虽然长相卓然,却又能有什么本事?让弟子们练练手,教训他一顿,想必也无妨!
向寒食这样想着,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三局两胜!他若输了,你便上场,如何?”向寒食对着祈若说道。
事到如今,祈若也只能答应了。
“那第一场,便让我的亲传弟子苏辙先上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