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永兴城,因为一次商品交易会,连续一个月的时间,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城内新开的客栈人满为患,最后,一些百姓索性把自家空余的房间全部腾了出来,倒是赚了一笔不匪的佣金。
莫三娘和卢青从西域带回来的货物,除了一些玉器和金饰之外,基本都要被抢光了。
尤其是他们从龟兹带回来的龟兹锦和白貂皮,莫三娘仅仅拿出一半来销售,不到半天时间就被抢购一空。
没办法,白貂皮是权贵人家的心头好,而色彩鲜艳的龟兹锦,更是第一次出现在市面上,其价格直接翻了四倍!
当然,如果这些货物拿到东京城贩卖,价格只会更高。
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永兴城百姓眉开眼笑,郭从义的府衙也收获了不匪的税收。
而卢青大部分时间都被郭从义拉到了府衙,甚至连续好几天都把莫三娘一个人晾在了空房里。
自从龙首原比试之后,郭从义就上了瘾,不是拉着卢青比划两下,就是喝得云山雾罩。
直到九月初,卢青才决定带队启程。
永兴城外,郭从义带人一直送出了五里开外,这一对忘年交,方才依依惜别。
离开永兴,卢青和莫三娘所带的货物,只剩下不足一半,不过,收获却也不小。
仅卢青一人的货物,就换得四万多两银子,而且全部都是以白银这种硬通货交割的。
这个时代的货币极为混乱,最值钱的,还是黄金和白银这两样了。
因为玉器在中原地区不允许私自交易,按照莫三娘和巴图的建议,剩下的大量玉器红盐,腽肭脐等等,最终是要运到南唐和吴越等地进行交易的。
至于波斯锦,龟兹锦,白貂皮,硇砂等,可以直接在东京城售卖。
商队和使团到达西京洛阳时,朝廷派出禁卫亲军五百名,组成庞大的接应队伍,在宣徽北院使带领下前来迎接使团前往东京。
“两位尊使,听说你们在永兴城停驻了一个半月之久?
呵呵,永兴城早已不复当日繁华,如今的永兴军节度使又是一介武夫,没有管理地方政务的经验,百业萧条,想必一定让两位尊使失望了吧?”
副相隆吉闻言看了一眼卢青,接着笑道,“哪里哪里,郭节帅盛情款待,治下有方,我等非常满意。”
前来迎接使团的宣徽北院使出言不逊,刚见面就议论郭从义的不是,这让隆吉大惑不解。
不过,隆吉可是亲眼见到卢青和郭从义之间私交甚笃的,怎么可能会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聊呢?
况且隆吉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卢青有些不高兴了。
然而,宣徽北院使大人却不自知,仍然自顾自的说道:“两位尊使远道而来,对我们中原的情况还是有所不知啊!
那郭从义一向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是个极难结交之辈。
如果两位在永兴受了什么委屈,到了京城见到官家,两位尽管直言,相信我大汉官家一定会为两位尊使作主的。”
卢青本不想理会对方,但对方一再对郭从义出言不敬,而且有意诱导他和隆吉,想要污蔑郭从义,这让卢青越发的恼火!
难怪郭从义言语中一直透露着心灰意冷之意呢,京城有这样的混蛋在官家面前说他坏话,就算他在外做的再好,也顶不住官家身边人的谗言哪!
“王大人,但不知郭节帅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您,以至于您要如此整他呢?”
“呃——尊使不要误会,本官久在京中,与郭节帅素无来往,又怎么会故意整他呢?”
“呵呵——”卢青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并辔而行的宣徽使大人,“王大人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去年您曾经和郭节帅共同负责平定赵思绾叛乱一事了吗?”
王峻闻言脸色微变,继而怒不可遏的叫道:“可恶的武夫!一定是那家伙在两位尊使大人故意说了本官的坏话!
两位尊使不了解我们中原的情况,千万不可被那厮蒙骗才是啊!”
“哦?”王峻说完,卢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不过笑容中却透着嘲讽之意。
“看来,王大人不是一般的健忘啊!
难道王大人就没看出来,卢某并且土生土长的高昌国人氏,而是中原人吗?
一年之前,卢某还曾经在永兴城有幸见过王大人的。
不过,也难怪王大人如此健忘。
毕竟当日卢某只不过是一介马僮而已,又怎么会入了王大人的法眼呢!”
卢青这番话说完,王峻脑子里已经彻底懵了。
他本想借着这次高昌使节滞留永兴城一事,引导两位使节说几句郭从义的坏话,以报当日郭从义对他辱骂之仇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踢到了铁板上!
眼前这位高昌国国师,好象和郭从义关系不错。
但对他,除了敌意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高昌国师说他曾经在一年前见过自已,而且就在永兴,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王峻已经没法儿聊下去了,再往下说,只能是自取其辱。
尴尬之余,王峻时不时的斜眼打量着卢青,脑子里飞速回想着一年前的旧事,可惜,直到使团到了京城,也没有回想出,他和卢青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就这样,从西京到东京,整整一天的时间,因为一时打错了算盘,一向伶牙利齿智谋深远的宣徽北院使王峻,在尴尬的气氛中,将高昌使团迎进了京城。
“咳咳,两位尊使,奉我大汉官家之命,下官已经在京城驿馆中,给贵使使团准备好了下榻之处。
请两位尊使安排好一切之后,由下官引两位尊使入宫面圣。”
“那就有劳大人了,请稍侯片刻。”见卢青没有说话,隆吉笑着拱了拱手,开始安排使团的人手进入驿馆卸货。
王峻也不想在卢青面前自找没趣,转过身去,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李凤儿则塞给了卢青一张字条,小声说道:“青哥,莫姐姐让我知会你一声,她会把咱们商队引到城外莫家的私宅去,要你办完正事儿,再到那里去找我们会合。”
卢青点了点头,将字条收了起来。
这次他是以高昌使节的身份入宫办事,不知要忙到什么时侯。
而且三娘曾经说过,莫家在东京城内有自已的生意和铺面,很多事需要她亲自处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离开。
一刻钟过后,隆吉安排完毕,这才和卢青一起,跟着王峻向皇宫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