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没办法拒绝，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张正上了灵车。
金杯灵车进行过改装，后面放着一个长形铁箱，用来安放逝者。
灵车我见过不少，但第一次坐在副驾驶去接陌生逝者，心里难免躁动不安。
张正递给我一支烟：“不用怕，没事。”
“你是天天工作，我是第一次，不怕是假的。”
张正见我这么率直，笑道：“习惯就好了，你跟着出来有提成。”
“看你这么年轻，怎么想起来来这种地方工作？”
“我也不想啊，是我姐给我爸妈洗了脑，非让我来。”
张正闻言一愣：“陈欣是你姐？”
“嗯，堂姐。”
张正脸庞抽搐一下，眼神变得有些不正常。
这幅模样我下午见过，和诗雅那时听到我是陈欣堂弟差不多。
都在疑惑不解，陈欣为何会让自己堂弟来这种地方。
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有危险吗？不可能吧，我姐怎么会害我。
再说了，他们不也是在这种地方工作吗？
我好奇问：“正哥，怎么了？”
“没事。”张正表情恢复正常：“灵车有规矩我事先告诉你。”
“这灵车也有规矩？”
“嗯。第一，灵车接逝者的时候，一定要有至亲之人陪同上车，否则不得开车。”
“第二，绝对不要去看逝者的脸。”
“第三，路上非紧急情况，不能停车。”
我有些糊涂，殡仪馆里每一个职业都有不同的规矩吗？
我刚想询问，张正又说：“更重要的一点，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在这里，好奇心会......”
后面的话张正没说，我也知道是好奇心害死猫，准确来说是害死人。
对于殡仪馆没有多少了解，来之前觉得害怕只是对于这个特殊地方的环境。
可才来一天不到，接触的诗雅张正都有些不寻常，还有这从未听说过的奇怪规矩。
路上我和张正有一句无一句聊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关于殡仪馆的事张正有意不愿透露。
别人不想说我自然不会纠缠，话题变成了家常。
二十多分钟后，灵车开入馨苑社区。
馨苑社区是一个较老的小区，没有高楼，两旁是一座座二层楼的小独院。
有一位短发中年妇女见到灵车后挥动双手，在她的带领下，张正把车停到一座独院门前。
下了车张正先询问了逝者的位置，随后招呼我抬着铁箱进入。
进入院里，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位男人的怒喊声，伴杂着女人哭泣的声音。
我环视一圈，独院装修豪华，显然是个富贵人家。
大厅内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神情极为愤怒。
另一边餐桌上，一位中年女人正趴在桌上悲痛大哭。
西装男人见到我们进入，挥着手对一位年轻人说：“小唐，带着他们上楼！”
中年女人抬起头，见到我们一愣，慌张看向西装男人：“苏成武，你让殡仪馆的人来干什么？”
“送她走，难道留在家里？！”
苏成武指着中年女人：“要不是你平时纵容她，她会成为这幅模样？！”
中年女人哽咽着：“成武，那可是我们的女儿。”
在他们的争吵中我大致明白了一些，中年妇女叫何玲，是苏成武的妻子。
逝者是他们的女儿，好像是在家中自杀身亡。
俩人争吵一番，苏成武站起身怒喝：“留在家里招邪吗！兰姐，送她回房间。小唐，带他们上楼。”
兰姐是接我们进来的那位短发妇女。
何玲过度悲伤，又听苏成武这句话，几乎要晕过去。
我心里倒是充满疑惑，正常来说逝者要在家中三天或七天再由殡仪馆接走。
有些特殊原因才会送到火葬场停尸间。
“小唐，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小童脸色极为恐惧的走了过来，万分不情愿：“跟我来。”
张正则是把手中塑料袋递给小童：“你们要先给逝者穿上寿衣，我们才能进去。”
“不用穿，直接带过去。”
“不行，我们有规矩，必须穿上寿衣才能入棺。”
苏成武满是疑惑：“什么规矩？我要你们怎么干就怎么干。”
“不好意思，规矩不能破，不行的话我们离开。”
苏成武见张正态度坚决，视线转移到短发妇女兰姐身上：“兰姐，你去给她穿上寿衣。”
兰姐闻言僵住，没有回话，看得出满是恐惧。
苏成武思虑片刻：“你出去找俩嘴巴严谨的人，事后一人给你们十万。”
十万？！就为了帮忙穿一下寿衣？
我差点惊呼出来，心里明白这件事不简单。
在金钱的驱使下兰姐没有再犹豫，转身出了屋子。
她走后大厅里陷入到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何玲丧女心痛趴在桌上低声抽泣，无力再大哭。
小唐拘束的站在一旁，又惊又怕。
苏成武坐在沙发上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
显然对女儿的自杀除了愤怒，更多的仍是心痛。
我和张正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幸好兰姐叫人时间不长，应该是旁边的邻居，不久后带着两位妇女到来。
两位妇女刚睡醒的模样，苏成武交待了她们几句，三女带着寿衣上了二楼。
三分钟后，兰姐慌慌张张跑了下来，惊恐道：“苏...苏先生，出...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
“静儿....静儿抬不起来。”兰姐颤颤巍巍：“身体很重，很重。”
苏成武不信：“不可能，她才多重？你们三抬不起来？”
“真...真的。”兰姐说：“要不然你上楼看看吧，好像有什么东西沾着。”
苏成武见兰姐不是在撒谎，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便起身上楼。
何玲见状摇摇晃晃往楼上走。
小唐见人全上去了对我和张正说道：“小姐在房间，我们先上去吧。”
张正点了点头，示意我抬起铁棺。
此刻我心里倍感疑惑，什么跟什么啊？
死后的遗体抬不起来？这怎么可能？
想起苏成武说的那句‘留在家里招邪吗？’，还有兰姐和小唐那由心的恐惧，让我觉得这件事绝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