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璇的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而宋言也是嘴角微扬，眼中丝毫看不出畏惧。
聂雨璇的呆滞仅仅持续了一秒，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她一把拉过宋言，并将他挡在身后，同时看向王明璇，解释道：“王老师，他只是为了维护我，您不要往心里去......”
情急之下，她竟是将往日里对王明璇的称呼说了出来。
看着毫无察觉的聂雨璇，王明璇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他没有理会聂雨璇，而是看向宋言，一字一句道：“你能再说一遍吗？”
见状，聂雨璇咬了咬唇，顾不上被无视的失落，她看向宋言，眼中充满恳求。
“宋言，不要再说了......”
可不知为何，一向平和的宋言此时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他将聂雨璇重新拉回自己的身后，然后看着王明璇，“那又如何？”
不仅如此，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想和你开战，你能奈我何？”
王明璇不笑了，他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宋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言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当然。”
“你从哪里来的底气？”
王明璇扬了扬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自己就是我的底气。”宋言不卑不亢道。
“哦？有点意思。”王明璇沉吟片刻，对着宋言说道：“难道你是想指望那个周羽来帮你？”
闻言，聂雨璇立刻看向宋言，表情有些吃惊。
周羽？他怎么会和宋言扯上关系？而且听王明璇的话，两人之间似乎还关系不浅。
她十分了解王明璇，如果是没有根据的话，对方是一定不会乱说的，一旦说出口，就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而看到她露出这幅模样，王明璇则是笑了笑，说道：“看来你的这位朋友并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在你离开昆海的这段时间，他曾经派出2组的人和哪位周公子接触过，并且次数不少。”
宋言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是这样吗，宋言？”聂雨璇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
宋言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王明璇摩挲着下巴，眼中带着思索，“你不会真的认为我的人会被你收买成功吧，你不像是这么愚蠢的人，既然如此，你还特意让我的人帮你办事，那用意只有一个——”
他看向宋言，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你是想借此来警告我，你的实力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些。对不对？”
宋言不置可否，他问道：“你的人？我只知道，这是聂雨璇留给我的。”
王明璇摊了摊手，“你应该知道，小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留给她的，这些人，自然也是我培训出来的。”
宋言看向聂雨璇。
聂雨璇低下头，意思不言而喻。
“王先生果然手段高明，早在多年前就精心训练了这么一批人，用意似乎很深呐。”宋言没有被影响到，而是笑了笑，说道。
王明璇脸上闪过一抹怀念，他轻声感慨道：“当初还年轻，只是想着将来要做成什么样什么样的大事，就把脑海中不成熟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了，现在想想，哪有那么简单。”
宋言应道：“的确如此，虽然雏形有了，但很多细节都不完善。”
王明璇摆了摆手，“这些不重要，以后自然有人去完善它。”
看着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忽然间宛若老友般聊了起来，聂雨璇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她呆呆地看了看宋言，又看了看王明璇。
注意到她这幅娇憨的模样，王明璇轻笑一声，“还是和当年一样，像个没睡醒的小丫头。”
听到这句话，聂雨璇鼻子一酸，刚刚憋回去的眼泪险些又流了出来，她连忙偏过头去，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明璇又笑了笑，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看向宋言，“你都猜出了什么？”
宋言耸了耸肩，“八九不离十吧。”
王明璇来了兴致，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好奇，“说说看。”
宋言回头看了眼聂雨璇，然后才看向王明璇，“其实不难猜，从一开始，我就在整件事情中看到了你的影子。”
“为什么？”
“因为北长夜和我说过，他和俱乐部的合作太顺利了。”
宋言顿了顿，缓缓说道：“他初来乍到，在昆海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却能一下子就接触到俱乐部的决策者，不是太可疑了吗？”
王明璇“嗯”了一声，“然后呢？”
“从这以后，北长夜就多留了个心眼，开始慢慢留心起昆海的局势来，结果果然被他发现了一些异常。”宋言继续说道：“每每局势快要平复下来的时候，都会有一股陌生的势力出来搅局，推动着事件的发展。”
王明璇思索片刻，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留下些蛛丝马迹是没有办法的事。”
宋言微微颔首，“而最终暴露你的存在的，是两件事。”
“那两件？”
“第一件。”宋言伸出一根手指，眸光闪烁，“崔东升的消失太巧合了，而陈梁的死又是另一个关键。”
说到这里，聂雨璇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听着宋言分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面既然派人要对付毕生勇，那么从崔东升身上做文章是最容易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崔东升却消失不见了。”
他看向王明璇，眼中带着一抹赞许，“不过，你很明智，你知道如果你把事情做的太绝，上面一定会注意到你，因此，你杀了陈梁，给上面留了一个暂时拖住毕生勇的理由，这样一来，上面有了权宜之策，也就不会再主动找你麻烦了。”
王明璇笑了笑，“还有吗？”
“第二件事。”
宋言伸出两根手指，嘴角上扬，“你猜是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向王明璇。
这是两人间智慧的交锋，没有硝烟和刀光剑影，却依旧步步凶险。
宋言向对方证明了自己，同样的，现在该轮到王明璇来向他表明一些东西了。
王明璇先是一怔，随即眼神闪烁，他笑了笑，“有意思......”
一旁的聂雨璇看着宋言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这张侧脸是如此的年轻，甚至它的主人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可此刻，她竟是从这上面看出了只有在王明璇身上才看到过的睿智和自信。
“宋言，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宋言静静的看着王明璇，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明璇沉吟片刻，“难道是你让人调查了我所在的监狱？”
他刚说出口，很快，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会的，如果你让人调查的话，我一定会收到消息，那是什么呢......”
他看着宋言，眼神中带着探索。
突然——“我明白了。”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紧接着，他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如此，这个是我真没有想到的。”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宋言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认可，“你很不错，宋言。”
宋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反驳对方的赞美。
看着打哑谜的两人，聂雨璇忍了半天，还是好奇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此刻，她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来，王明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宋言出手，而是想考验一下宋言，而宋言则是不知道怎么看出了这一点，如此算下来，全场只有自己没有猜到。
王明璇笑着说道：“这个你还是问你的朋友吧，他比我厉害多了。”
宋言站起身来，对着他微微躬身，“冒犯了。”
“我们走吧。”
宋言站直身子，看向聂雨璇，说道。
“走？”
宋言轻笑一声，指了指站在楼梯口的雪姨，“主人家到饭点了，作为客人，我们应该离开了。”
聂雨璇一怔，又看向王明璇。
王明璇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感怀，“长大了，很好。”
这一刻，他像是卸下了什么伪装，终于不再是先前那副冷淡的样子，看向聂雨璇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和蔼。
聂雨璇强忍到现在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抽噎道：“老师，这么多年，我好累......”
王明璇抓起身边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聂雨璇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他看向宋言，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却透露着一个含义。
谢谢你！
宋言摆了摆手，笑容满面。
不管怎样，总归是一个好的结局。
虽然她不清楚王明璇为了留下宋言都做了那些准备，但她却十分肯定，王明璇一定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