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翠娥一哭,把两个人哭的莫名其妙。

刘天恩初见花翠娥,觉得眼前的这个妇人给他的感觉很精明,那话中都带着敞亮,说出去的话让人听了是那么回事,但是不洒汤不露水,就把你拽进去了。

比如现在,裴仲问程继林在家吗,她不说在或是不在,她先哭,她一哭,让人觉得刚才问的那个人很不好,自然而然的就把主动权拉过来。

花翠娥心里想的就是,你问我我就说,你不问我就哭,如果你问的问题我不好意思回答,我还接着哭,一直哭的你们心烦意乱,你们一走,这事就算拉倒了。

果然,裴仲担心的问道:“侄女,你这是怎么了?”

花翠娥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看似是在掩面而泣,实则,眼里一点泪水都可以,听到裴仲的问话,一边哭,眼睛一边滴溜乱转,因为他还没有和程继林商量好,不知道程继林那边到底配不配合,现在只能做两手准备。

这个

她叹了口气,放下袖子,一脸愁容,说道:“继林前些日子不知道了,是天气干燥啊,还是着凉了,身子有些慵懒不爱动弹,一直在床上躺着,也不爱说话,有时嘴角不自觉就留下来口水,给他找过大夫,大夫说,这是痴呆的前兆,要我们做好心里准备。”

这个“有时”就用的很妙了,万一一会我拦不住你们,你们进去他没有流口水怎么办是吧,有时候流口水有时不流口水。

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听着花翠娥的话,裴仲和刘天恩相视一眼,刘天恩觉得有些蹊跷,裴仲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常年练武之人,怎么会得这种病?他心里有些不信。

就算程继林得了痴呆,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吧,不能花翠娥一说病了,裴仲和刘天恩就走了,这也不像话啊。

如果说真的病重,痴呆了,那自己回去复命也有的说,让朝廷重新再找能挂帅之人。

裴仲说道:“继林现在何处,我去看看他。”

一说要看程继林,花翠娥不愿意了,她哭着说道:“继林刚吃完药睡下,大夫说,睡觉的时候不能打扰,否则病就会在加重。”

“继林的病这么严重?”

裴仲扭头看看刘天恩,那意思,怎么办?

这一次回来请程家,本来就有几分难度,现在听花翠娥这么一说,程继林肯定病的不轻,想去看看吧,花翠娥这里哭个没完,推三堵四的,莫非这里有什么情况,或者说,程继林真的生病了不方便见我们。

这只是裴仲心里的想法,朝廷请程家回帝都的事情,他没有跟花翠娥说,而是想见到程继林本人的时候,问问程继林的意思。

他知道,如果朝廷重新招程继林回朝,程继林断然不会推辞,怕就怕老太君那里有些难缠。

所以,他是打着见老太君的面,有空了找程继林聊聊。

可是看眼下的情况,他今天是见不了了。

刘天恩不一样,他见到花翠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妇人在推脱。因为花翠娥变脸太快了,哪有刚才还笑着说话的人,一转脸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更何况是病的自己的丈夫。

这是家里的顶梁柱塌了,顶梁柱塌了,这妇人还能笑出来,再想想程家离朝的原因,刘天恩断定,这是妇人是假哭。

刘天恩笑了笑,拉扯了一下裴仲的衣服,向前走了一步,说道:“程夫人,我曾经和一位大夫学过医,也学过治疗痴呆,我可以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治好程…员外。”

程家已经不在朝,身份也不是什么将军,刘天恩想说程将军,但又怕不合适,只能改口称呼员外。

裴仲不知道刘天恩要干什么,一个连宫门都没有出来过的皇子,那里会治什么痴呆?

花翠娥一听,也还一惊,怎么滴,你会治痴呆?你会治疗痴呆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了,万一发现是假的,我不是白费劲了吗?

“这位卯公子,我谢谢您,实话说,我也不想折腾了,继林天生的苦命,我认了,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话,又哭上了。

刘天恩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他没有什么高招。总不能硬闯吧,如果事情闹僵了,对谁也不好。

裴仲此时也拿她没有办法,他又不能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他这心里现在跟一团浆子似的,心里惦记着国家的大事,不看看程继林,他这心里真的很不踏实,最后,裴仲说道:“侄女,我是看着继林长大的,他就如同是我的儿子一般,你说他病的这么重,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哪怕就在外面看他一眼也可以。”

如果真的就像花翠娥说的一样,裴仲也无能为力,只能打道回帝都了。

花翠娥愣愣神,还是要看。

裴仲三番四次要看看程继林,如果再挡着就真的说不过去了,花翠娥没有办法,只能让步了,只是这心里有些打鼓,心想,程继林你最好现在在床上躺着,要不然就真的露馅了。裴仲要是代皇上传话,就等于是下圣旨了,不回去也得回去了。

三人来到房门外,花翠娥慢慢的推开房门,先把头探进去,见程继林果真在床上躺着,只是还拿着一本书再看,花翠娥赶忙跟他使眼色,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昨天晚上花翠娥跟程继林商量好的暗号,程继林无奈,只能把书放下,盖着被子,闭上眼睛。

花翠娥这才把裴仲请进来,赔笑道:“屋子有点乱,我收拾一下。”

“不用。”裴仲连忙拦着,说道:“别打扰继林睡觉,我看看就好。”

刘天恩跟在裴仲的身后,转了转眼睛就把屋里的情况大致看了一下,这屋子跟平常的屋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刘天恩却看出来几样异样的东西,他的嘴角顿时翘了起来。

而裴仲此时并没有关心这些,他的心里现在都是国家大事,如果程继林不能回帝那该怎么办?

他轻声的走近程继林的床边,看到程继林的那一刻,心里百感交集。

在帝都的时候,程继林还是一个小伙子,现如今以是不惑之年,心里颇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