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大明股票的市场中,大概有三十只股票。

这三十只股票叠加、综合起来,有一个关乎整体的数据,是为大盘指数。

而大盘指数又与整个股市的市值挂钩。

可以说,只要大盘指数稍微动一动,所影响的股票总市值,都是十分恐怖的。

就以而今总市值一万五千万两来计算,随便涨一个点,便相当于总市值涨了一百五十万两。

而眼前呢?

单单是早上开盘只是下跌了三个点都已经十分可怕了,当下又涨了三个点,中间相差了足足六个点。

如此以开盘来计算的话,自下跌三个点涨至上涨三个点,这中间,足足有九个点的差距啊。

换算成银子,那便是一千三百五十万两!

何其可怖?

股票市场只是在一日内,随便动一动,便涉及千万两银子。

这若是再震荡个十次八次的,怕不是都要赶上朝廷一年的税收了。

“继续盯着,但凡波动超过半个点,立刻来报。”弘治皇帝深沉开口。

问题,开始有些麻烦了。

往日间,这股票一整个交易日的波动,大概也就是在两三个点左右,三十只股票有涨有跌,综合下来,振幅不算太大,至少可在接受范围内。

现在呢?

这还没到中午收盘呢,便有了六个点的振幅。

天知道这股票市场接下来会如何。

“报……上涨四个点了。”很快,又有太监快速跑来。

“嗯?朕不是说波动超过半个点来报吗?”

“陛下啊,涨的太快了,奴婢等刚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刚走到半路,又涨了半个点。”

“这……”

弘治皇帝眼瞳缓缓收缩,心下已是惊涛骇浪。

疯了,这股市,算是彻底疯了,而且还是不受控制那种。

“再去……”

“报!”

这边,声音刚落下,又有小太监赶来:“陛下,股市已经上涨至五个点了。”

弘治皇帝:“……”

他有些呆愣,好似半天反应不过来似的。

这才屁大的功夫啊,转眼又涨了一个点!

难不成,这股市的大盘,还要涨到十个点,直接涨停不是?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大盘涨停,那可是意味着三十只股票都涨停。

没有任何利好的消息,只是天津港那边刚运送过来两千万两白银,就……直接涨停?

根本没有任何道理的啊!

说不好听些,即便是那两千万两白银都流入股票市场,最多,也就是一个涨停多一点而已。

况且,那两千万两白银,无论怎么看,在朝廷这边,都不应该流入股票市场的。

涨的……就很奇葩。

“再去……”

“报。”

有小太监快速跑来:“陛下,股市大盘指数快速下跌,至方才,只涨了三个点。”

只……

弘治皇帝整个人都快麻了。

这都什么玩意啊?

突然暴涨至五个点,而后又突然下跌两个人,整体上涨三个点。

而这么大的振幅,只发生在区区不足半个时辰内。

“再……罢了!”

他当即抬手:“朕要亲自去看!”

实在坐不住了。

这涨跌幅,夸张的可怕,仅仅是半个时辰的振幅,甚至可媲美先前一个月的涨跌幅。

没有多少因由,如此幅度,涉及银两更是动辄千万两,换做谁不怕?

不多久,他来到股票交易所对面的一间酒楼,坐在窗边,侧头看去。

下一刻,交易所外一块牌子的更换频率,直接是惊住了他,甚至足令他此生难忘。

便见那写着大盘指数的牌子跟前,至少站了七八个人,这边的牌子方才摆出来,多半个呼吸都不敢停留似的,下一个人便又站,后面的人皆如此。

只是在喝茶的转瞬之间,大盘指数,恐怖的变动了十多次。

堪称是丧心病狂。

再看交易所外,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头数也不清。

至于负责交易的桌子跟前,足足摆了百余桌,每个桌前都在手脚并用的忙碌着。

偌大场面,就如同那下雨天来临之前,蚂蚁搬家似的,直看的人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疯了啊,简直是入魔了啊。”

弘治皇帝目不转睛,整个人几近傻眼。

实在不敢想象,这股票的交易,竟会有如此癫狂的一幕。

那一个个购买、出售者,宛如彻底失去理智似的,死死的盯着大盘的波动,买卖同时进行,就好像钱不是钱,而是一个个可在板子上面的数字一样。

“快,快去叫宁远。”

来不及多想,他忙是开口。

场面,疯的一塌糊涂,单凭朝廷的手段已是彻底不可控了。

很快,有护卫得令,快速跑着下楼。

而也是此间,在人几乎不可通行的接到之上,一道声音缓缓自远处走来,手摇折扇,漫不经心似的看了看,笑了。

“哎呦,挺热闹啊。”

那人随意开口。

乍开始,数不过来的炒股者根本无心他顾,只争抢着看那大盘以及各个股票的波动。

但,不知是谁,突然注意到那道身影,眼睛眨了眨,忽的变得老实下来。

接着,老实的人越来越多,偌大场面,就仿佛声音传播似的,唰的一波漫过,几个呼吸后,便自方才完全不可控的态势彻底寂静下来。

无他,只因来人是那位可轻松掌控股票走势的卫国公,宁远。

万众瞩目之下,宁远缓缓向前,密集的众人便自觉让开一条路。

“大家伙这是在干嘛呢啊?”

“别看我啊,看股票。”

“我脸上又没有指数。”

宁远笑呵呵的走着。

然,万千人见了,仍旧是那般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景象。

实在是不敢乱动,因为,但凡这位卫国公随意开口,便足以影响任何一只股票的上涨或下跌。

这一点,几乎是从一开始成了无数炒股者的共识,至少股票开始之初,这位大人是可轻易影响整个市场的。

酒楼之上,眼看着随着宁远到来突然安静下来的市场,弘治皇帝愣了愣,连呼吸都暂停了似的,有不可置信,也有几分茫然。

他大概知道宁远在股票、期货市场上地位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本疯狂至不可一世更不可控的市场,竟只是随着宁远的到来,忽的,就安静至落针可闻了。

“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他在股票市场上的地位了。”

他喃喃自语似的,有些疲惫,后随意挥手:“将那小子叫过来吧,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

楼下。

被一众人注视着,宁远也是略微尴尬。

他想说,大家伙都继续啊,别看我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出了什么事也与我半文钱关系没有。

“那个……”

他顿了顿,想要说什么,有护卫自人群中快速穿梭过来,附上跟前小声说了嘴,顿时令他如蒙大赦。

“大家伙该干嘛干嘛,我就是喝口茶。”

说着,他有些狼狈似的,忙向着对面的酒楼走去。

很快,酒楼之上。

宁远来到包间之中,微微斜瞥,便见弘治皇帝面色阴沉。

他不敢大意,忙躬身:“臣……”

“你待怎地?”

弘治皇帝直接打断:“你堂堂卫国公,豪门望族,冠盖大明,好大的本事啊。”

宁远垂着头,一阵无奈苦笑。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竟有着这么大的“影响力”,也不想有。

那疯狂至几乎不可控的股市,竟随着他的到来突然停滞了似的,知情者倒还好,不知情者……怕不是会以为他宁远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股市与期货。

“臣也是没想到啊。”

“朕才应该没想到吧?”

弘治皇帝声音冰冷:“这便是你所说的要稳固股市与期货,至少需要五千万两白银?朕看啊,也别提多少银子了,但凡你宁远开个口,说句话,便可轻易掌控整个市场。”

虾仁猪心!

宁远越发的无奈。

这话外的意思……岂不是说他宁远的一句话,价值五千万两?

便是捧杀也不能如此夸张啊。

但,这事又偏偏不好解释。

因为就在刚刚,皇帝陛下亲眼目的了无数股民突然安静的事实。

事实摆在眼前,哪能容你分说?

“无话可说了?”

弘治皇帝哼声:“好,朕问你,今日这势头,将会如何?”

宁远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势头如何?

涨或者跌?

看样子……

“大概是要涨的吧?”

“什么叫大概?现在已经上涨了四个点?难不成还能跌下来不成?”

弘治皇帝没好气,眼睛直瞪:“要不你下去跟那些人,教他们老实点,今日大盘指数必须跌到负数?”

宁远垂头:“臣不敢。”

“你敢的多了。”

弘治皇帝几近吹胡子,可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平和下去。

他严肃几分:“今日能涨多少个点?”

宁远直咧嘴。

他已是很久没接触股票了,并不熟悉大抵的趋势,而今市场突然暴动,哪里是那么容易猜的?

不过根据些许对市场了解的经验来看的话……

他顿了顿:“大盘至少会涨五个点以上,甚至……都可能逼近涨停。”

弘治皇帝凛然。

大盘,逼近涨停?

这是什么概念?

一万五千亿的总体量,涨停,也就是十个点,一日之内暴涨一千五百万两!

这可不是振幅,是实实在在的上涨啊!

只是股票市场,一日之内的涨幅,就逼近朝廷费劲心力在海盗国挖了近一个月的银矿总收入?

这……便是捡钱、抢钱也不至于如此啊!

他惊心不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很明显,当下这势头,是彻底失控了啊……虽然朝廷也没什么好法子加以控制。

“今日若涨停,那……明日呢?”他问。

“不好说,但根据整体的局势……可能还要涨点。”宁远开口。

还……还要涨?

弘治皇帝挺直了身子,整个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