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处,正在排队准备交税的众多商户皆瞠目结舌。
这……不敢置信啊!
那位宁大人说动手便动手,而且,打的还是当朝三品大员。
胆子,不可谓不大!
莫说殴打这等朝廷命官了,便是一般的小吏、清流等,于而今朝堂而言,那也是相当大的问题,将会遭到无数百官的痛斥与弹劾。
结果呢?
这位宁大人直接是将那吏部左侍郎给打的昏厥过去。
太凶残!
“喂,说你呢,交税不?”
无数人错愕之间,宁远随意开口。
排在前侧那老八怔了怔,几乎是机械似的点头,小鸡啄米一般凑前上去,上交诸多账目。
太狠了!
连带朝廷大员都敢说揍就揍,可想而知,一旦商税这边出点问题,这位宁大人会何等的狠厉。
于是乎,在这风波之后,万千商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税事宜。
也是此间,焦芳被宁远打至昏厥一事,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朝野之间传开。
“怎么回事?焦芳大人被打了?”
“不是吧?那小子胆子如此之大,吃了熊心吗?”
“疯了,彻底疯了!”
百官皆侧目。
这事,太疯狂与恐怖!
主要是焦芳身兼要职,乃是吏部左侍郎,只比吏部尚书低一点点而已,乃是统管百官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出了事,若朝廷这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岂不是意味着那小子想打谁就打谁?
礼制何在?
当朝律法何在?
于是,就在这个下午,超过十余位清流皆是赶至内阁,冲着三位阁老一顿痛诉,同时也上书弹劾宁远。
“三位师傅啊,焦芳焦大人固然有所不对,可无论怎样,也不该打人啊!”
“就是,所谓君子动口不手动,那宁远太也目中无人!”
“下官等万请陛下严惩宁远,以正视听!”
“今日,那宁远敢打焦大人,日后便敢打三位师傅,甚至忤逆陛下,倾覆这大明江山!”
“此獠心异,若不惩治……日后谁还敢做官啊?”
诸多清流先后出声,一阵痛骂。
正常而言,这诸多说辞自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若是讲理、乃至吵架,也就罢了,毕竟,对于这新税法一事,即便朝堂之间有许多大员不赞同。
结果,那小子直接动手了。
将本就处于一个风口浪尖的事宜,闹得更大!
这下怎么办?
那新税正在收,且只能由宁远来做,总不能突然换人吧?
要知道,此新税足可称为朝廷命脉,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突然中途换人,天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
而且,在这事的背后还隐藏宁远与朝堂之间一些勋贵的争斗,其中便包括那所谓的科举改制。
涉及事情太多,动辄危害朝廷社稷的稳定。
“此事……待我等上奏陛下再做定夺吧!”
无奈之下,三位阁老也就只得敷衍。
事情很明显,即便此事上到陛下那边,在新税尚未收完之前,也是不敢轻易做决定的。
那就……只能拖着。
再拖一日,等新税收完之后再说。
是日,焦芳被打,当朝大震。
晚些时候,就在百官准备下值之际,被打的焦芳终于出现了。
无数人的目视之下,焦芳浑身上下绑着白色绷带,拄着木制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着奉天大殿走去。
对于此间事宜,诸多护卫、力士等自也听说了,便也不好阻拦。
于是,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焦芳来到奉天大殿,丢下拐杖,缓缓伏下,跪地而扣。
“罪臣焦芳,德不配位,昏聩无能,愧对圣恩,请……乞骸骨!”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在声嘶力竭的吼着。
四下,一阵寂静,便只剩下焦芳的声音。
过了片刻,似是仍旧没有回应,焦芳再度开口,将方才话语重复了一番。
然而……仍旧没有回应。
焦芳似是铁了心一般,始终长跪不起,直至天黑,他缓缓抬起头,已是老泪纵横。
“陛下,臣……无能,不堪大任,请乞骸骨!”
“今日,陛下若是不允,老臣……便是死也要跪在这里,直至陛下应允!”
“吾皇……万岁!”
声音落下,焦芳再度叩首。
不远处,弘治皇帝长长叹息一声。
这是……以命相逼了啊!
他自也知道这事不好做决断,便准备拖着。
可看焦芳这意思,似是今日他不同意,当真要跪死在奉天大殿跟前一般。
怎么办?
应允了?
不行的!
说直白些,作为受害者的焦芳表面是来请求致仕的,可实际呢?
那是跑来找他这个君王讨一个公道的!
他这边若应允了,声名也就臭了。
昏聩不公啊!
可若不应允……那便要给焦芳一个公道。
怎么给?
很是麻烦!
最终,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敷衍道:“告诉焦芳,就说……朕身体不适,有什么事,后日再说吧!”
萧敬便快速走了出去。
“焦大人,陛下龙体欠安……”萧敬说道了一番。
“这……”
焦芳艰难的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有是一阵放声痛哭:“老臣……万谢陛下!”
还能说什么呢?
陛下那边明显不想搭理自己啊!
那所谓的日后再说……具体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可……又能怎样?
再真这么跪下去,真的会跪死的!
于是,他也就借坡下驴,艰难的起身,准备离开。
萧敬倒也好心,叫了几名侍卫一路护送。
风波,表面暂停,可在暗中,却是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此事。
转来翌日,弘治皇帝本是准备上早朝的。
上什么上啊,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再早朝,只会更加惹人厌烦。
只是,就在他准备教萧敬传旨之时,忽的有小太监赶至。
“陛下,都尉已然入宫……”
嗯?
那小子……竟是主动来了?
他……脑子怕不是傻了吧?
得进多少水才敢在这当口跑来早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