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的意思,很明显。

朝廷,即将给你们发钱了啊!

而对于金钱,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呢?

这个时候,若是执意要走,岂不是教人怀疑他们的投降之心?

连钱都不要,却着急离开?

池中容神色晦涩不已。

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麻烦。

极有可能意味着他们要被困在这里两三日。

被困倒也不是问题,可问题是,被困之后,他们不一定走得了啊!

故而,迟仲容笑了笑道:“王大人,小的等人虽是投降,可老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

“知道,本府知道的!”

王守仁也笑道:“尔等,先前是贼人,故无颜领取朝廷的奖赏。”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尔等还知道最起码的礼仪仁耻,这,便是可教化的。”

“也正因如此,朝廷才特意给尔等发放薪酬。”

“怎么,迟仲容,你要拒绝吗?”

拒绝……

这两个字,宛如诛心一般,令得迟仲容坐立不安。

拒绝?

他能拒绝吗?

装了这么久,也算是将这王守仁给骗了过去,此刻若是拒绝,岂不是马脚毕露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点头:“好,那便……多谢王大人了!”

没办法啊,只得捏鼻子认了!

王守仁轻笑着:“无需谢的,呵呵,迟仲容,尔等……可还有事?”

迟仲容面露苦涩:“没了,小人……这便告退!”

说着,退着离开了。

很快,迟仲容走出府衙门外,一些个守在外面的诸多兄弟,护送着迟仲容,返回客栈。

而府衙之中,伍文定也走了出来:“老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王守仁摇头:“时泰,现在,诸多兵马已然暗暗转移出去了吧?”

伍文定点头。

王守仁严肃道:“既如此,今夜,你便连夜出征,率领诸多转移出去的将士,直奔那迟仲容的老巢,五日之后,听令,直接动手。”

伍文定有些心惊:“可是这边,迟仲容等人尚未解决……”

王守仁摆手:“你直接去便是,吾这边有后手,会助你一臂之力!”

伍文定便不好多说,悄然退下。

翌日,崇义县这边的朝廷大军,开始发放薪酬。

以前,这银子少说也要大几个月才发放。

可到了而今,竟是半点不拖延,每个月准时发放,而且还是足额发放。

故而,诸多官军兴奋冲冲,激动不已,按照规矩,一个个先后走上前去领银子。

一日过后,这薪酬竟还未发放完。

直到第二日,足足过了大半日,将近“三万”兵马的银子才发完。

跟着,王守仁返回县衙,同时也叫上了迟仲容等人。

县衙外。

迟仲容带着数十名手下到来,准备进入府衙之时,却是被人拦下了。

“放肆!”

开口的是崇义县的知县:“迟仲容,尔等是降兵,朝廷,照顾尔等,发与尔等饷银,尔等却肆无忌惮,要同时进入,难道,尔等要坏规矩吗?假降不成?”

这一声喝问,倒是将迟仲容给问住了。

原因很简单,朝廷的官军,可是一个个、先后有序的领取饷银的,他们这边同时进去,似乎……确实不大对。

既然投降了,你得按照官军的规矩来啊!

迟仲容一阵皱眉。

可在这个时候,诸多手下兄弟已是迫不及待。

领银子啊!

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银子可以领,天底下,哪里还有这等好事?

“大哥,既然不允我等同时进入,我等,不如五个人一起进入?”

“是啊,大哥,五个人一起去,安全有保证,又能领银子……”

“大哥,之前您说要老实些,兄弟们为了不惹事……这银子,几乎快花光了啊……”

闻言,迟仲容也是无语的。

可总体而言,也可以理解。

手下的兄弟们为了守规矩……都是花了银子的。

现在手里没了银子,朝廷又要发银子,自是会心动。

再加上五个人一行,安全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犹豫之后,他点头看向那知县:“大人,您都听到了吧,咱兄弟五个人一起进去,理应没问题吧?”

那知县一脸的为难。

迟仲容忙道:“大人,我等乃是降兵,不出意外,日后……我等便是同仁兄弟了,没必要严格遵循规矩吧?您就网开一面吧。”

那知县想了想:“算了,说不得,日后你还会成为吾之上官,那就五个人一组,列队进入吧。”

迟仲容一番感谢,将几十名兄弟排列,五人一组,有序进入。

很快,第一组的五人进入府衙,激动不已的走入大堂,准备领取银子。

可是,就在几人刚踏入大堂,左右忽而冒出数十人,转瞬之间便将第一批的五人给解决了。

王守仁坐在堂上,低声道:“下一次,留两个活口,或有大用!”

于是乎,随着一组组的人马进入,一波波人先后死在了大堂之上。

到得最后,府衙外面,竟是只剩下迟仲容一人。

迟仲容整个人都快傻了。

进去的手下兄弟……没出来啊!

不出意外,十有八九被那王守仁给算计了啊!

迟仲容悲恸不已。

千防万防,到得最后,竟是被算计啦!

这一刻,他想跑。

只是……跑得掉吗?

假若那王守仁当真对诸多手下动手了,定会在暗中部署兵力啊,他区区一人,又怎跑得掉。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入大堂,老老实实的见礼。

“罪人迟仲容,恳请王大人发饷!”迟仲容朗声开口。

王守仁笑着点头,命左右之人将银子递送上去。

迟仲容接了银子,万分感激道:“多谢王大人,罪人回去之后,定加紧整顿军纪,率领诸多手下来降!”

王守仁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深沉:“回去?迟仲容,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

迟仲容:“……”

这一刻,他惊惧万分。

回……回不去了?

转瞬之间,他已是体弱筛糠:“大人,罪人正在整顿手下,马上来降了啊……”

王守仁面色骤然一凛:“大胆!迟仲容,你无视朝堂、公然造反,其罪,罄竹难书,你,可知罪?”

迟仲容怔了怔,身躯已是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

完啦!

彻底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