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微微弯曲，右手握拳。”
“要攥紧……”
江少川一边用针头烤着火炉，一边悉心嘱咐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干些护士的活儿。
看来是时候培训个女护士替自己打个下手了。
麦秸秆已经用酒精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虽然并不严谨，但也只能将就将就。
手里攥着一把针头，江少川挨个走到那些大理寺士卒的身前。
“有些疼……”
“大家先忍着点儿。”
言罢，便开始将针头狠狠地扎向了众人。
狠狠……
自然不是真的要将手臂炸烂了那种真的狠毒。
而是指这么粗的针头，扎在人的手臂上……
无异于在沙场上被人刺穿身体的那种剧烈疼痛。
不过，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的大理寺士卒们却似乎极为不在意。
“哈哈哈……”
“大夫且放心。我们也是上过沙场的人，怎么又会被个针头吓破了胆子。”
“说得对！尽管扎，若是喊一句疼，我就是狗娘养的。”
“被那么粗的大刀砍了腰，我都不带吱声的，何况这小小的针头……”
然而很快……
在须臾片刻之间，在短短一瞬之时，在话音未落之末，原本表现得极为平静的他们，脸色却骤然剧变！
或是额间泛起了冷汗，或是死死摇着牙关，甚至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皮，出了血，又或者浑身不停地颤动抽搐。
“郎……”
“郎中……”
“何时结束？”
“究竟何时结束啊……”
“我感觉快要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悔不该为了一百两要了自己的性命啊！”
凄厉惨绝的叫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厢房。
然而……
此时的范景山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骤然失了声，不再言语半分。
只是冷冷地望着自己这些在挣扎之中的手下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显露无疑。
鲜血顺着伤口与针头流出，经过酒精消毒的细麦秆在这一刻也变得透明，可以明显看见似乎有什么液体在内里缓缓蠕动。
值得一提的是，之所以江少川会选用细麦秆作为血液流通的导管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基于真正的历史事实。
输血技术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但那个时候却并没有专用的针头又或是导管。
所以，在经过数次实验又或是搜寻之后，人们使用了极粗的针头和某些植物的茎秆作为材料。
比如……
空心的细麦秆。
这也是有实践基础的。
不然的话，江少川必然不可能想出这种办法。
也不可能大胆到如此地步。
针头粗有粗的好处，虽然很痛，但是抽血的速度也是刚刚的。
约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些竹筒子里便已经有了大半筒的血液。
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大理寺士卒们，江少川有些不忍心了。
因为……
待会儿还有更惨无人道，更危险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这个时候可不能把这些家伙的小命给玩坏了。
“差不多了……”
“大家不用站着，席地而坐便可。”
少年罢了罢手，急忙上前去帮每个人挨个拔出针头。
啧啧啧……
那叫一个痛！
那些大理寺士卒们或是背脊早已被冷汗打湿一片，或是频频倒吸着一口凉气，又或是不停地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不已。
“郎中……”
“这下可以了吧。”
“一百两银子，我们可以走了吗？”
“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众人一脸惊惧地怯怯望向少年，就好像看着一个杀人恶魔一般。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江少川此刻却露出了几分腼腆害羞的笑意。
“诸位……”
“莫急。”
“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等办完这件事之后，你们才能离开这厢房的大门。”
他平静且认真地说道。
还……
还来？
“范大人……”
“范大人您倒是吱个声啊！”
“帮帮卑职吧。”
那些大理寺士卒的求救目光很快便望向了一旁沉默许久的范景山。
范景山可不是个软柿子……
“呵呵。”
想起方才被呛声得说不出话来的窘状，他冷笑一声：“废话少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这可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闻言，众人的眼中露出万分的绝望。
一百两……
真是太烫手了。
何止烫手，简直狗命都要烫烂掉。
但现在半途而废的结果却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银票拿不到，还白遭了罪。
更重要的是……
自己的顶头上司，似乎也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
万般无奈之下，这些大理寺士卒们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打工人的心酸。
软刀子割肉实在是又痛又难捱。
不想上，也得上了。
“那……”
“诸位！”
“方才想必已经记住了自己的竹筒编号，现在呢……”
“请你们挨个换个位置。”
“一号站在二号的位置，二号站到三号的位置，三号站到四号的位置，以此类推。”
沉吟了片刻，江少川继续说道。
换位置？
几名蒙在鼓里的大理寺士卒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是正在交换着眼色。
不过很快……
也许是认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刀板上的鱼肉，也许是真的舍不得那一百两大银票，所有人都不吱声，开始老老实实地调换着自己的位置。
眼见着那些大理寺士卒们已经就绪完毕，江少川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
“现在……”
“诸位可以开始……
“扎针了。”
他平静且认真地说道。
刹那间，满堂俱静。
明明是酷暑夏季，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冷风猛灌入厢房内。
吹得人遍体生寒。
“嘶……”
一名大理寺士卒双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还……”
“还要扎？”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年。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
某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极为可怕的邪恶笑容。
不扎针，怎么输血？
不输血，怎么验证谁才最有可能是O型血？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江少川自然不可能真的冒险去赌这些人的血型，所以只有靠着相互输血，来验证究竟究竟谁才是真正的O型血。
因为……
如果输血的血型与自身不匹配的话，短时间内便会出现剧烈的不良反应。
比如……
呕吐。
比如……
发烧。
再比如……
昏迷不醒。
哪一个的血型输到别人的身上，安然无恙，哪一个就最有可能是O型血。
而这个人，便是拯救那名断臂大汉的关键人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