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其中还有别人存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少川下意识地抬了抬头,望向二层小楼的方向……
除了一道红色的珠帘之外,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丝冷汗从侯海棠的额间渗出!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仿佛成了在战场上吃了败仗的女将军,如临大敌地望着从珠帘外伸入的那只手掌。
然而很快,在珠帘的另一端……
“嘿嘿嘿……”
江少川却傻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极为不好意思地真挚道:“如梦小姐,这只是巧合!巧合罢了!”
“若是不信的话,不如再来一次,如何?”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听着阁楼二层传来某位白衣少女的叹息与震惊,侯海棠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想着自己这辈子从小便混迹于军中,这划酒拳从来未曾输过!
哪怕是面对自己父亲手下的那些裨将们,也赢得堂堂正正!
可偏偏是现在,偏偏是在醉花楼这种地方……
败给一个初出茅庐的登徒子?
她越想越气,心中怒意更甚。
侯海棠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瞟了瞟蹲在楼梯上方的霍英兰,于是……
便看见了那位少女不可置信的目光。
她端起酒杯,抬手将从黑色小酒壶里倒出的烈酒,一饮而尽!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没错的!
烈酒入喉,侯海棠的脸色更显几分红润。
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
此时,她的脑海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支撑着她保持些许的清醒意识,那便是……
赢!
而且,要连本带利,全都赢回来!
通吃!
“周公子……”
“划拳便有胜负,胜负便有彩头。”
“此次,小女子愿以五千两白银填咗彩头,如何?”
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闻言,江少川不禁挑了挑眉头……
乖乖!
一个青楼女子,张嘴便是五千两,这也太豪横了吧。
但是赢女人的钱,可有点儿不地道啊!
“如梦小姐,赚钱不容易啊!”
“五千两……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江少川有些为难道。
“哦?周公子,你能来着醉花楼舞弄风月,大把撒钱,竟然连如此心胸气魄都没有?”
“这……”
江少川撇了撇嘴,极为勉强道:“那好吧。”
怎么这么头铁啊!
说真……
若不是碍于规矩,真的想掀开这道帘子,看看到底这传说中的醉花楼头牌长什么模样。
少年的心中如是想到。
念及如此,眼中却也不由地多了一丝莫名的怜惜。
你这妮子……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罢了罢了,正好最近手头紧,今日便宰了你这头肥羊!
定下彩头,二人随即再次摆开阵势。
阁楼二层的楼梯上方,某位白衣少女皱着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战局。
不敢有一丝大意!
刹那间,黑色茶几上的拳指残影再次开始飞掠!
“三星照啊!”
“哥俩好啊!”
“八匹马啊!”
“七个巧啊!”
……
半晌。
“如梦小姐,您又输了。”
江少川收起拳势,极为认真地说道。
怔怔地望着那只仿佛极为无辜的掌心,侯海棠双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想起之前那副故作无知的扭捏做作,想起方才婉拒之中那暗藏着的奇怪语气,想起这登徒子站在托盘银两前视财如命的市侩德行……
可恶啊!
好一手扮猪吃虎,请君入瓮!
咕咚咕咚!
被戏耍的红衣少女感到了极大的羞辱,再次猛灌了一杯烈酒,想要借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酒水的烈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滚烫的酒水烧得她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
已经连饮了两杯……
此时的侯海棠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鼓着的腮帮子透着几分妖艳。
双眸泛着迷离,一丝丝重影时而隐时而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好热!
这酒水怎么如此之烈……
她下意识地解开了脖颈的两道衣扣。
以驱逐全身的热气。
此时此刻,失败的羞耻与烈酒的醉意让这位将门虎女的仪态尽失。
虽然隔着一道珠帘,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从珠帘后传来的阵阵热气,却让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如梦小姐……”
“您还好吧?”
“是不是那酒水太烈了?”
江少川皱了皱眉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恰巧不巧地,少年的可恶声音却如一盆冷水浇灌在了侯海棠的身上。
她茫然的双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罕见的清明。
“第二局……”
“周公子,你赢了!”
红衣少女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咬着牙,极为艰难道:“第三局,诗令!”
“这个极为简单,只要公子作诗一首,深得奴家心意,那便算胜!”
作诗?
江少川的心中不禁有些乐了。
这踏马的……
自己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一连撞枪口上三次。
对对子也就罢了,赞且不提,划拳也踏马的好巧不巧地是自己会的那一种,这吟诗……
岂不是信手拈来?
想起进门前托盘上那一沓厚厚的银票,少年的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
发了!发了!发了!
“不知如梦小姐……”
“对这诗作有何等的要求呢?”
江少川不动声色地问道。
要求……
提什么要求重要吗?
估计够呛。
很显然,这种具有强烈主观判断的对局尽管还没有开始,但胜负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珠帘内的那位红衣少女。
虽然已经醉意朦胧,但侯海棠的心中却笃定了一个信念……
无论等会儿珠帘外的那个可恶的家伙说出什么样的诗句,就算是作诗作出了花来,自己也必然矢口否认,将他批驳得成烂泥一片!
打定了如此的主意,她哈了两口热热的酒气,极为随意道:“我大唐以武立国,首重军功。”
“不如这样……”
“公子便以我唐军为题,如何?”
无需多说,这明显是侯海棠的私心了。
对于那些莺莺燕燕凄凄切切的诗句,作为将门虎女的她自然充满了厌恶,而对于那些大漠边疆,战事风云,却满是向往。
以唐军为题?
沉吟片刻,江少川的脑海中恍然闪过一首七言绝句——凉州词。
此时的他自然不知道珠帘后的某位少女早已经下定了心思,还权当自己有着多位诗圣加持,这一局堪称是无往而不利。
珠帘前后的二人对自己都充满了无比的笃定,但偏偏是如此……
总有一个人要被对方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