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地牢,昏暗无光。
这是陶商第三次来这座荆州百姓闻名色变的地牢。
第一次他在这险些被蔡瑁手下打死,第二次他在这知道了关羽偷偷放走的大耳贼。
这一次,他面前跪着的,是跟他一母所生、却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陶应。
被扒去锦袍的陶应坡头散发,看上去极为落魄。
此时的他正跪在不久前的阶下囚陶商面前,瑟瑟发抖:“大哥,是我鬼迷心窍,竟动了染指荆徐二州的心思。”
“我是猪油蒙了心,求你看在一母同胞和死去父亲面上,放小弟一条生路吧。”
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速度,绝对不比大耳贼刘备慢多少。
陶商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陶应,想想之前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
“强占本公子治下州郡、盘剥无辜百姓、虐待阿离等人,更欲置本公子于死地。”
“不客气的说,曹操和孙权都不敢干的事,都让你这畜生干遍了。”
“可笑你还有脸提父亲,他要知道陶家出了你这么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肖子孙,恐怕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
说罢,他一声冷笑,带着鄙夷和嘲讽。
眼见陶商言语极为不善,跪在地上的陶应连连磕头:“大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求你放我一马,若能活命,我一定远走天涯,此生再不与大哥为敌。”
陶商冷笑:“放你一马,说得轻巧,本公子问你,金武何罪,为何被你处以极刑?”
“你知不知道,金武自徐州就跟在本公子身边。”
“他没死在曹操和刘备手中,却命丧你这宵小之手,你说,本公子要如何给他老娘和全军将士一个交代?”
陶应将陶商的说辞当成了希望,他阴狠一笑:“大哥,这有何难,那个什么金武说白了就是个小兵。”
“直接告诉他娘,就说他死在战场上,随便给点抚恤金也就是了。”
“畜生,”陶商隔着牢门对着陶应就是一脚“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金武为了本公子,身上战伤不下十处,几次险死还生,最终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陶应,今天本公子不处置了你,就无法跟三军将士交代。”
说着,他大手一挥:“来人。”
处置二字让刚以为看见了希望的陶应面如白纸,做了几天主公的他,很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早已准备停当的随行军士一步上前,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到了陶商手里。
陶商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又看了跪在地上如同打了摆子、浑身哆嗦的陶应:“怎么说你也是我陶家子弟。”
“本公子不想你死的太难看,你,自我了断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没有放过陶应的理由。
陶应颤抖的更加厉害:“大哥,是小弟失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小弟一马吧。”
他伸出三根枯长的手指:“大哥,我发誓,只要你饶我一命,我立即远走天涯。”
“我以父亲的名义发誓,从此再不踏入荆州半步。”
陶商叹了口气:“二弟,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若是你不一意孤行,我们兄弟又岂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陶应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这个唯一的亲人不仅夺了他的家业,还想要他的命。
眼见陶应说啥也不伸手去接陶商手中的毒药,陶商眼睛一横:“你们进去,送二公子上路。”
“别,别过来,我是你们的主公,我是荆州之主,你们……唔……”被掰开嘴的陶应最终将毒药灌了下去。
陶商转过身,心情复杂的厉害,陶应死了没人比他更难过,但陶应不死,终归是个隐患。
为了自己的霸业和给将士们一个交代,陶应必须要死。
“陶商……你……陶……”重物倒地声如约而至,风光一个多月、无所不用其极的陶应最终还是向陶谦忏悔去了。
紧闭双眼、心中一阵翻滚的陶商挥了挥手:“来人,送二公子回徐州,厚葬。”
也不等军士答应,心情复杂的慢慢朝地牢门口走了过去。
返回刺史府的路上,他赶走了身边的军士,此时的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着走着,本来准备回府的他,却心不在焉的走到了荆州东门附近。
“想进城的,赶紧排队交税。”城门口收税的士兵,依旧扯着脖子叫喊。
他的声音打断了陶商的沉思,晃了晃脑袋的陶商几步就到了城门前。
“主公。”城门守军赶紧拱手。
陶应被下了狱、荆州重回陶商手里的事,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陶商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都给本公子听好了,从现在起,荆州四门对平民百姓不再收税。”
“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等着进城的百姓登时欢腾雀跃:“太好了,这位年轻的大人是谁,真是个好人?”
“这你都不知道,这就是咱们荆州的刺史大人,陶商,陶将军。”
“陶将军在徐州就号称爱民如子,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太好了,明天又能来城里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了。”
“谁说不是,多谢刺史大人。”
随着一声高呼,等着进城的百姓在陶商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
陶商赶紧上前几步,扶起了面前的百姓:“乡亲们,大家都起来,陶某家门不幸,这段时间委屈大家了。”
“以后的荆州城,对平头百姓再无进门税一说。”
百姓们的欢呼雀跃让陶商明白,被陶应弄丢的人心,再度开始慢慢聚拢,可能用不了几天,萎缩的集市也能重新复兴。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心情好了不少的陶商暗道。
又在城中逛了一阵,陶商终于回到了刺史府。
“张先生,阿离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陶商看着面前正忙着整理药方的张仲景。
张仲景捻了捻花白的胡子:“陶公子安心,他们四位虽伤的轻重不一,但所幸都是伤在皮肉。”
“老夫开上几副汤药,吃上也就没有大碍了。”
陶商还是有些不放心:“阿离呢,阿离也没事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昨晚阿离瑟瑟发抖的样子。
说到公孙离,一贯沉稳的张仲景仿佛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