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天色微黑,众弟子都在船上看风景的时候,这狗剩师弟就一次又一次的给陈玄策使眼色。
最开始的时候,陈玄策还不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关山远发放了房卡,孙胜手持房卡再度朝陈玄策使眼色,期间还轻轻的将手中的房卡晃了晃。
到那时。
陈玄策已经明白过来,孙胜必定是有事情要找他。
于是。
陈玄策并没有去找鱼观澜和商洛薇,只是一个人留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等待。
孙胜果然来了。
“说吧。”
陈玄策道:“你跟随在段飞昂与申远鸣那群人身边,到底打探了些什么消息。”
孙胜道:“消息倒是打探了一些,但是很奇怪,非常奇怪。”
陈玄策道:“有什么奇怪之处,不妨说说。”
陈玄策说着就走到了桌边,随意坐下,拿起茶壶到了两杯茶,一杯摆在自己面前,将另一杯推到了桌子对面,又朝桌边指了指,示意孙胜坐下。
在陈玄策看来,这狗剩师弟既然是在给自己办事,那就应该以礼相待。
时至今日。
陈玄策还依旧记得很清楚,当初孙胜为了欺骗段飞昂等人的感情,为了跟那群人打成一片,直接就将自己的腿都给砸断了,一路上拖着断腿,回到杂役峰山城大街上,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是一条硬汉。
品质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而且。
如今这个硬汉,是在替陈玄策办事,可以算是陈玄策自己麾下之人,陈玄策当然就得再高看这个狗剩师弟一眼。
孙胜并未辜负陈玄策的看中,直接将这段时日里,他在段飞昂与申远鸣等人身边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说了说。
“……我们治好了腿伤,离开杂役峰医馆的时候,赵舞阳并未下令让段飞昂等人做什么事情,只是让众人安安稳稳的将外院各峰的流程走完。”
“直到一个月多以前,鱼观澜离开了杂役峰回到青冥峰的时候,赵舞阳突然传来消息,让众人假装身体出现了状况,或是装病,或是装作受了伤,拖延时间。”
“那个时候,我就在揣测,赵舞阳肯定是想让我们和陈师兄一同去息烽岭,趁着息烽岭那尸鬼妖邪群魔乱舞的险恶环境,将陈师兄诛杀在息烽岭当中。”
“这样的话,师门高手追查此事,也只会以为,陈师兄是命丧于尸鬼妖邪之手。”
“我原本以为,赵舞阳会这么做,不料,赵舞阳昨日亲自去了一趟外院,在酒楼里请我们喝酒的时候,他做出的决定,说出来的话语,却跟我预料当中的,恰恰相反!”
孙胜说着说着,眼神越发的深沉,语气也变得越发的凝重,道:“那赵舞阳,竟然让我们在息烽岭里,务必和陈师兄打好关系,随同陈师兄一起,出生入死!”
“这就很奇怪!”
“以赵舞阳和陈师兄的恩怨而言,他一定是恨不得陈师兄死在息烽岭当中,这样一来,师门掌教大弟子的职位,就会空出来,他赵舞阳就有机会了。”
“可现在,赵舞阳做了这么个决定,着实让人奇怪!”
“就连今日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在甲板上当着外院长老关山远以及众多同门师兄弟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陈师兄道歉之事,也是赵舞阳亲口吩咐的!”
“他昨日在外院和我们喝酒的时候,甚至还说了,如果陈师兄在息烽岭里,遇到了什么危险,那就要我们一定要拼死护卫陈师兄的安全。”
“他还说,若是有谁,真正替陈师兄抵挡了灾劫,他必有厚报。要是有谁因此而受伤,他赵舞阳重重有赏……”
“唉。”
孙胜一言至此,叹气道:“昨夜,我因为这件事情,思考了整整一夜,我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赵舞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玄策静静听着,皱起了眉头。
这些事情,不仅孙胜想不明白,陈玄策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早在离开杂役峰回到青冥峰之前,陈玄策就思考过去息烽岭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危险,肯定是来自于段飞昂和申远鸣那群人。
陈玄策甚至思忖过许多对策。
事到如今。
这件事的发展,已变得和陈玄策料想当中的,截然不同。
万万没想到。
赵舞阳竟然会吩咐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在息烽岭里,一路护持我陈某人。
若是有谁受伤了,竟然还会重重有赏。
这种行为……
压根就不像是赵舞阳的行径啊。
陈玄策直觉的认为,在这其中,必定暗藏阴谋。
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怎会藏什么好心?
必定是包藏祸心。
陈玄策深吸一口气,沉吟了良久,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确有其事吗?”
孙胜连连点头。
陈玄策道:“你说,那赵舞阳有没有可能只是表面上故意跟你们说这些,实际上却私下里偷偷吩咐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要他们找个机会,将我暗算了?”
孙胜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这段时日,我一直都跟段飞昂那群人在一起,而赵舞阳则一直都没有在外院出现过,直到昨日才出面请我们喝酒,赵舞阳应该没什么机会,偷偷的去吩咐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吧?”
陈玄策摇头道:“狗剩师弟啊,你要知道,我们是仙门弟子,而并不是凡俗间那些碌碌世人。仙门手段众多,赵舞阳要是偷偷施展法术,去通知了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你也不知道啊。”
孙胜只得点头道:“陈师兄此言有理。”
陈玄策摆摆手,道:“接下来这些天,还得劳烦狗剩师弟,一直跟随在段飞昂和申远鸣等人身边,继续打入敌人内部,一旦发现什么不对,赶紧通知我。”
孙胜拍着胸脯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陈玄策点头道:“狗剩师弟你且放心,等息烽岭之事结束之后,我会亲自禀告师门,让你来我青冥峰,修炼我青冥峰法诀……”
孙胜听了这话,眼中狂喜,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玄策一人。
他凝视着忽闪忽闪的油灯,渐渐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