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只有祝福送上,王玉璇再不情愿,也只能违心的认了命。冬日的暖阳下,葛家庄操办起了婚礼,威震登莱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何苦要娶媳妇了。三县百姓们好一阵慌乱,这大佬娶媳妇,他们是必须得表示的,可家家日子都不容易,他们只能从嘴里往下省了。
“兴平先生,传我的令下去,我结婚不收礼,让下面的村镇不要瞎折腾。”何苦只想着有美女媳妇,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到,到是他母亲何氏担心太过扰民提醒了他一句,何苦也就再次的深以为然了。
“东翁,你成亲这么大的事,理应普天同庆,不让下面表一表心意怕是不合适吧!”葛隆还挺为难,他也给何苦准备礼物来着。
“大伙儿日子都不容易,别难为他们了,我结婚希望大伙儿都祝福我,可不想他们都在背后骂我!”何苦连连摇头,违心的礼物若是收了,他肯定要挨骂。
“东翁仁厚!”葛隆也不多劝,只是颂扬了何苦一句。
“结婚是喜事,也是收拢人心的机会呀!养殖场不是都有些收益了吗?算我请客,我结婚那天,各村镇都办一场流水席,肉食都由养殖场出了,其他的费用由公中出!”何苦要搞一场大规模的公款吃喝。
“东翁睿智!”葛隆心里一阵阵的哆嗦,何苦的手笔太大了,这次可要花大钱,同时何苦的志向也太大了,这次肯定能尽收百姓之心。
中国的百姓是最善良淳朴的,不该收的钱不收便是大善,若是再能给他们些小恩小惠,那便是圣人复生了。何苦这次不收礼金,还请大伙儿吃肉,绝对能感动死这些升斗小民。何苦不是啥好人,但大明的官府从来没有这么仁义过,两厢对比之下,何苦必然能获得所有人的拥戴。
何苦搞得挺大,但官面上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人,自己人不让送礼贺喜之后,也就没什么人来给他道贺了。真到了成亲的这一天,完全就是葛家庄的一帮人,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乡勇们收拾的盔明甲亮组成了迎亲队伍,虽然怎么看怎么像阅兵,但也绝对的威风气派,百姓们再跟着看个热闹,场面也就烘托起来了。
“第五胜你们百户放哨看护不能喝酒,其他人把酒碗都给老子端起来!今天老子娶媳妇,多余的话不说,吃好喝好,给老子干!”拜了天地之后,何苦端着酒碗站到了庭院当中,大伙儿还以为他要搞个演讲呢!结果何苦只是全在酒里了。
剩下的就简单了,敞开了吃喝啊!葛家庄富庶也不是能常见荤腥的,今天何苦大鱼大肉摆开了流水席,大伙儿全都撩开了后槽牙,打开了腮帮子,敞开了的吃。不撑的翻白眼,都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小媳妇进了洞房,何苦便想跟进去,但是他这个新郎官怎么走的了。新近归附的乡绅、兵将们不敢太放肆,葛隆、朱沃注重着礼法,康从文、王德顺也保留着起码的尊重,韩宋等人可就不管这些了。何苦刚想往洞房里溜,便给韩宋等一大帮人给拦住了,一碗又一碗酒迎面便灌了过来。
“你们这都不叫事,给老子坐好了,老子今天要打圈,一桌一桌的喝过去!不喝服了你们,老子今天还入不了洞房啦!”村酒也有二十多度,何苦连干了三四碗之后,也就飘了,然后便开始了他表演。
“喝服了我们,七哥,我们可人多啊!再说一会屋里可还有一关你!嫂子那么漂亮,你还舍得喝服了嫂子啊!”韩宋等人都是少年心性,当即便开始起哄。
“老子喝酒谁也不服,我就扶墙!”何苦已经开始晃了。
“哈哈哈……”
没喝醉的人心里有数,喝多了的人可就拦不住了。何苦已经有了八分醉,这可就耍起来了,不用人劝酒,也不用人敬酒,他自己便一碗一碗的干了起来。虽说有些失态,但也显得亲厚,一些生疏的新归附之人,也与何苦喝的不错,心里全都美滋滋的。马承忠、陈彪、康从文、王德顺等熟人,更是把感情给喝厚了许多。
“老子结婚,怎么没个响动啊!”何苦当真打了一圈下来,虽说只是与头面人物喝,但也是二三十碗,已然是彻底的醉了。迷迷糊糊之间,他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结婚怎么可以不放鞭炮呢!
“东翁,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已经放过爆竹了!”葛隆一直在身边扶着何苦,把自己亲信幕僚的身份巩固了个彻底。
“再放,再放,不然不热闹!”院子例外推杯换盏,已经非常喧嚣了,但何苦就是要撒酒疯。
“东翁,爆竹已然都放尽了!”葛隆有些抖手,鞭炮爆竹买少了。
“没事!”何苦一摆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葛隆还以为他放弃了,不成想何苦玩的更大。
“赵括,你火枪队呢!给老子走几排,热闹,热闹!”何苦不放鞭炮了,直接上了火枪。
“好嘞,七哥你等会啊!”赵括也喝了不少,当即不管不顾的跳了起来。
顷刻之间训练有素的火枪队便集结完毕,然后太平日子里,隆隆的排枪声便震动了葛家庄。三百杆火枪连环施放,这个威势,什么样的鞭炮也比不了,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赵括兄弟的火枪阵,威力就是不俗,声势也是惊天动地啊!”康从文在火枪阵下吃过大亏,所以对指挥火枪兵的赵括竭力吹捧。
“康老哥你也太捧了,他这也叫惊天动地,小孩发屁吧!”醉眼朦胧的西门庆开始抬杠,他新进分管了何苦新组将的两个百户,眼界大开有些瞧不上赵括的火枪了。
“你弄个响动出来,我看看!”赵括当即便不服了,而且西门庆这话有些落康从文的面子,属于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七哥,我给他们露一手?”西门庆当即就站了起来,不过还得等何苦同意。
“热闹,热闹!”何苦已经半靠在桌子起不来了,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西门庆把他的人招呼起来,把他的家伙儿亮出来,大伙儿还真就得服,的确他的东西才是惊天动地,因为这哥们儿抬出来的是一门门大炮。隆隆炮声淹没了一切,宴会的氛围也到达了高潮,赵括和西门庆还在斗嘴、斗酒,但何苦的注意力已经全在炮上了。看着门口的四门西洋重炮,以及凌乱放着的一些送菜大车,何苦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他便看到桌上的酒碗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眼前一片漆黑,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苦在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万籁俱静,新房里被他吐的各种狼藉,王玉璇正默默的收拾着。头痛欲裂的何苦,努力的回忆着醉倒前的最后记忆,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扑腾了两下,也只是在炕上来回翻个。
“你醒了,可不敢再这么喝酒了!你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太吓人了!”认了命的王玉璇颇为贤惠,见何苦醒了,马上奉上了毛巾和热茶。
“谢谢,等我!”何苦灯下看美人,当真是飘飘欲仙,但是王玉璇扶他起身之后,他还是咬牙站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洞房花烛夜,王玉璇一个人在枯坐了一宿,何苦笑的很温柔,但走的异常决绝。谋士们被叫了起来,工匠们被叫了起来,何苦去忙男人的大事了。王玉璇一个人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实在不知今生是孽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