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伏身去孙春风尊像前的蒲垫时,那个蒲垫却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竟然主动向后挪移了几米。我正惊异时,却见适才蒲垫所在的位置上,竟然留着一行小字:

“躬行大礼,三拜九叩。礼敬心诚,道法自成。”

这是要让我给孙春风行大礼啊!我看着那行小字,又看了看那个能够自我移动的蒲垫,感到十分的奇怪。那行字以古篆书就,仅看其上的墨迹,明显是新近所留,但光看笔迹,又不像是花竹筏写的。关键是里面让我心里有了一分警惕——看那意思,有点儿像拜师大礼啊。我是天玄宗的弟子,如果再按这要求拜了绿帽子,岂不是背叛师门么!

再说那个蒲垫,它看上去除了有些凌乱,一个边上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不寻常之处,但这么个玩意却会自己跑,是被人施了什么道法吗?

考虑到有诳我背叛师门之嫌,我没有搭理那行小字,径直自其上跨过,脚下天玄剑步陡然发动,快速向着那蒲垫抓去。

然而我又一次扑空了,蒲垫再度向后一移,几乎要到孙春风尊身脚下了。而与此同时,它移开的那个地上又出现了一行小字,却是花竹筏的留言:“黑娃儿,你得给祖师爷跪下,不然拿不到我给你留下的东西。”

仅从字迹上看,这行小字跟花竹筏的一模一样,但我心里讶异的是这行字怎么出现的。不过,看着那行字上的要求,我心中略忖了片刻,决定给孙春风跪一个了。

在跪倒之前,我先把黄布褡裢自肩上取下,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继而屈膝跪下,又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伏首又叩了一个响头。

就在此时,一股气浪陡然向着我的周身笼罩而来,我还没有抬头起头来,突然便听到了一声哈哈大笑,这声音不是孙春风那个绿帽子,还能是谁!

我急忙抬头去看,只见孙春风本人正站在他尊身的头顶上,见我向他看去,孙春风当先开言:“阴阳童子,你已对我行跪拜大礼,从今之后你就是我阴灵宗弟子,如若背叛,老夫定叫你道基尽毁,万劫不复。”言毕,孙春风手中的那个男根一样的恶心法器陡然向着我一指,一道白光瞬时便向着我的额头袭来。

眼见如此,我猛然腾身而起,一只手早已掐好了指决,而另一只却自面前的黄布褡裢中摸出了天玄宗的烛台向着那道白光对碰而去。同时口中轻喝:“道门号令,收!”

空中响起了一声闷响,原本熄灭着的烛台突然无火自燃,火光过处,祁山观灵寺内的塔陵影像陡然呈现,在把孙春风打出的那道白光瞬间吞噬的同时,向着正得意洋洋的孙春风本人笼罩而去。

孙春风见此,脸上的得意表情凝固了,一双大眼瞪起,显然被惊的不轻。不过这老货终归有两把刷子,身形极快,也不知施了什么道法,绿色的身影突然变成了一道虚影,哧溜一下就消失在了他的尊身里面。

道门号令之威,那代表的是一个宗门的力量,孙春风牛波依,但他也不敢跟道门号令对抗,躲出尊身逃避惩罚,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在孙春风躲入尊身的一瞬间,只听“嗵”的一声巨响,尊身应声炸裂,殿内尘烟骤起,灰尘落后,只见孙春风本人正灰头土脸地站在原处,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个时候,道门号令也结束了,塔陵影像消失,烛台又恢复了熄灭的状态,我一跃而起,将之抓了过来,同时从地上捡起黄布褡裢装了进去。

孙春风这时终于缓过神来了,颤着嘴唇惊问我:“你……你诳我!”

我斜睨了他一眼,一手持火灵扇子,一手捏着虎爪勾子,当先做好随时跟这绿帽子老货打架的准备,丢爷小蛇也在同时站在我的身侧,随时防备着。我冷声对孙春风说:“你个老笨蛋,竟然拿竹筏来诳我,你以为小爷识不破吗?”

他问:“你怎么识破的。”

我说:“竹筏从来不喊我黑娃儿,她只喊我的大名儿,李梁!所以,你模仿了她的笔迹也不管用!”

我看到孙春风的身体微震了一下,接着又问我:“可是你适才明明对着我行了跪拜了大礼的。”

我嗤笑了一句:“你是傻吧,没见我把黄布褡裢先放地上了?跪拜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天玄宗的烛台!我虽然拜了,但拜的是天玄宗,你不是你这绿帽子!”

不错,这就是我在看到第二行小字的时候瞬间想到的计划。当发现“花竹筏”的留言喊我黑娃儿的时候,我就觉得十分奇怪。花竹筏平时倒不是没喊过我黑娃儿,但她为人处事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该做正事的时候,从来不是毫不含糊的,每当要跟我正色地说一件事时,对我的称呼必然是李梁。只有玩笑打闹或者情动时分,偶尔才会娇声喊我一声“黑娃儿”,这个习惯我早就发现了。

正是从这一点上,我的想法又得到了延伸:既然留言是假的,那么让我跪拜定然就是有目的的,其目的就是我之前所想,行了拜师大礼就是背叛了天玄宗,我轻则受道门中人诟病追击,重则直接道基毁损,虽然当时我还没想到这害我的人到底是孙春风还是胡煜童,但这份警惕却牢年地记在了心里。

有了这些想法,我自然要有应对之策。在道门之中,背叛师门是大罪,而勾引别门弟子同样也是大罪,要想惩治这种不良的行为,道门号令就是最好的方法,因此我在将黄布褡裢放置于面前的时候,就事先做好了这个准备。

孙春风以为我着了道了,显出身形的同时便向着我额着打出了一记白光,其实那并不是想要取了我的性命,相反,却是对我施以师承,弟子入门,行跪拜大礼还不够,真正得了师承才算正式入门,孙春风这是急着要把我绑进阴灵宗。

孙春风的如意算盘就这么打空了,这老货不仅帽子是绿的了,此时连脸都绿了。嘴巴颤着了许久,竟然蹦出了一句:“阴阳童子,你……你真无耻!”

擦,明明是他无耻好不好!看来这老货是被气糊涂了,竟然连自己无耻都忘了!我问他:“老东西,我的竹筏呢?是不是你给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