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银琦突然的尖叫让我心里也紧张了一下,转过身去时才明白,原来是阴煞扶着阳煞也进来了,阴煞和萧玉儿长得一模一样,崔银琦以为是萧玉儿又来了。

不知道萧玉儿当时是怎样的凶残,竟然让崔银琦害怕至此。可是她在看到阴煞的那一刹那突然挡在了我的前面,却让我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之前她扑在我怀里时还是小女孩儿一般的娇态,此时却又像是大姐姐一样的关爱,两厢变化,此间情意立显。

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害怕,她不是萧玉儿。只是长得一样而已,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崔银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再度转头看向阴煞阳煞时,却又羞的急忙转身跑到了床边——阴煞阳煞到现在还是不着一缕的。阳煞不愧是阳煞,那玩意儿也忒大了!

我让崔银琦去找两件衣服给阴煞阳煞,崔银琦红着脸出去了。我这才坐在床边去看花竹筏,掀开被子的一角,首先传出来的是浓浓的尸气味道,其间混杂着血腥味,再看她的身体上,胸口、小腹、胳膊等处都有深深的血洞,虽然敷过伤药,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原本白花花的身体烂的跟筛子似的。

我不会医术,也无从断定她的伤势究竟怎么样,当下也只好先将被子盖上,心里替她和阳煞二人祈福一下,但愿她们能撑到天亮,也好送她们去山下医治。

好在,一夜激战过去,待我回屋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我和衣在床边坐守了一阵,天光渐亮的时候,差了小蛇去给陈老太太报信儿,让她派车上来接我们下山去。陈老太太亲自带着司机来了,我不敢让任何人留在山上,一行人全部跟我下山,老爹和任秋怡、女鬼的养灵罐也都带着。

下山后送了花竹筏与阳煞去乡卫生院救治,除了花竹筏身上的尸气味道引发了一些惊慌之外,其它的事情都很顺利。阳煞当天就从医院回来了,他拒绝打针吃药,回家后一直打坐调息。花竹筏伤的比阳煞重许多,住了半个月院才回家,好在有惊无险。在回家后的第三天,我在家中给老爹办了丧事,把他的骨蚀安葬到了祖坟,待悼念的亲友散去,又摆了道场,将任秋怡、女鬼的魂魄超度了。对于老爹的魂魄,我暂时将其安放在了陈家老太太家的微缩道观里,在丢爷的帮助下,我们在道观中布了天罗地网,道观本身的威势加上天罗地网,能够将邪祟和寻常道士挡于门外,况且那处道观本身就很隐秘,因此我也放心。

诸事皆顺,再无他话。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我首先要做的,是查找萧玉儿的下落。我和丢爷、阴煞阳煞都怀疑,她一定是什么人派来专门针对我的,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之前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疑惑的事情就都有了答案。可是新的问题却又产生了,尤其是她为何要以阴煞的面貌示人,连名字取的都一样,而且后来竟也变成了后天阴天,如此想来,指派她的人一定对阴煞阳煞的存在是了如指掌的。

我问起过阴煞阳煞,为什么萧玉儿跟阴煞一模一样的事情,她们的猜测跟我一样,也觉得是有知晓她俩的人指派了人伪装的。我也问过她们有没有孩子之类,她俩当时神色凄然,告诉我她们确实有过孩子,但未出襁褓就已经夭折了,而且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想来跟这个萧玉儿断无半点关系。

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学校里也再没有出现过。这天,我们从姜老师那里要了她家的地址,决定去她家里找找她。

学校登记的萧玉儿家的地址,是屯升乡最远的一个村,叫沙山村,在屯升乡的最北边,紧挨着毛乌素沙漠。跟黄草坝差不多,那里的人由于环境条件恶劣搬走的很多,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萧玉儿的家根本就是一处房圈子,听附近的村民说,这处房圈子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原本确是一个萧姓人家,五六年前就搬到省城去了。

我在房圈子里四处看了看,房屋格局跟普通的农村人家一般无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残垣断壁间还残留着一些未曾消散的鬼气,说明这里早已被一些游魂野鬼占据了,只是大白天它们未曾出现而已。

就在我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处墙角掉落的一幅很破旧的画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一张纸质的画,曝于风吹雨淋之下五六年还能看到几分模样,这本身就是不同寻常的。我走过去将画拣起,发现这张画的纸质已经脆如暗翼了。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画中的景象才勉强看到,是一副泼墨山水画,有远山、近树、道观、凉亭等等,尽管被陈年泥污沾染,但依然能从那线条与墨色上看出惟妙惟肖的作画功底来。

我不懂画,但画中有一景却吸引了我——画中的一处低崖上,一棵大槐树的下面,画着一座凉亭。凉亭间有一个女子,身着飘逸的丝裙,发髻高挽、青丝如瀑,看上去优雅端庄。她侧身坐于凉亭间的石桌前,唇边竖着一支竹萧正在吹奏,虽然由于被泥污沾染,看不清她的眉眼,但我一眼就认出,画中的女子正是萧玉儿的模样,或者说,是阴煞的模样。

我心里十分惊疑,又仔细地看了看整副画,见到画的右上角有一行小字,是画的题跋:“祁山弄玉吹.萧图”。我这才仔细分辨了一番,发现画中那座远山的样子确实与祁山上的一座山峰极像。我又看了看别处,画的左下脚是作者印章和年款,年款写的是壬癸夏月,而作者印章由于泥污,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