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天下,只说现在孤竹国,说现在的白袍军,安稳太平,尽忠职守,裴伯风不知道义父说的大厦到底指的是什么,不过仍然点头道:“只要义父一句话,孩儿自当赴汤蹈火。”

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义子,陈璆有拍拍他的肩膀才收回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对了,再过半个月就是落尘的忌日了,可现在战事隐而不发本王也一时走不开,倒时候就劳烦你去祭拜了。”

一提起王妃,便是脾气甚好,有着儒将风范的裴伯风脸上也浮起一道戾气,“是,那要不要把世子和三公子都叫着去?”

陈璆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他们就不要喊了,只用庆云在府中你叫着他去便是了,至于他俩有他俩的方法,你就不用管他们了。”

说起三公子,裴伯风笑道:“也不知道三公子游历江湖游历的怎么样了。”

陈璆虽然发出嗤笑之声,可脸上还是一副慈祥模样:“他呀,府上对他的确是宠溺了些。旗云看上去是最凶的,可恰恰对两个弟弟却是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疼爱,只是他天生不善言辞,不爱表达罢了。而庆云呢,别的没学好,学那李棋子的淡漠性格学的最像,对弟弟也是能管则管不能管就任他随意发展,现在好了,青云一犯错就要连着他一起受罚,哈哈,这就咎由自取。”

裴伯风看着意气风发的义父,也跟着喊笑了:“义父还没有说三公子呢。”

陈璆收了笑意,变得有了惆怅,感叹道:“青云啊,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到处惹是生非,其实是觉得从小我就经常东奔西走的不能陪在他身边,他想做些出格的事来吸引我这个做父亲的注意,即便事情闹的再大再凶,我怎么责罚他,他都不会觉得有怨气。细细说来,是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

裴伯风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虽然陈璆还没老到那种不能走路的地步,不过他还是快步上前搀住义父,目光坚毅道:“道牢山上的那老道士不是说了吗,有蛟自是莲中来,一上青云便化龙,想来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此番游历,前程似锦。”

陈璆扭头看着从小养大的义子,满面春风。

至于陈青云的江湖游历是否像他们说的那样前程似锦,那就值得商榷了,至少现在还不怎么顺利。

在岚州中部一座不知名的小村村口,一群不管已婚未婚反正十多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们正在围着一个皮囊生的极好的一个负剑后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揩油揩的明目张胆。不远处的大树树脚下蹲着一个小丫头一个老道,看着这般阵仗讨论着什么,不时还掩嘴偷笑。

“行啦!我说各位婶婶,你们有要算卦祈福快快说来,要是没有我可就走啦。”

实在不胜其烦的陈青云隐忍了许久终于开始抱怨了,这群妇人实在太过分了,围观他就算了,竟然不知是哪个大胆的风骚婆娘领头对他上手,一下引来七八双手在身上摸来捏去,要是自己护得周全,怕是自己裤裆里的小鸟都要被摸到屁股处的那双手给掏了去。更可恨的是,另外两个同伴只会躲在远处看自己笑话,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丫鬟,着实气人。

“哎哟,小道长怎么还生气了,你刚才不是说摸你一次一文钱吗?”

“就是就是,怎么的,小道长还说话不算话?”

“咱们村里多少年都见不到个生的这么俊俏的男子,实在是忍不住啊。”

……

一群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没完没了,都在埋怨是对方摸的太过火让小道长生气了。

妇人不说还好,一说陈青云立马原地转了一圈退散诸人,双手一摊,“刚才你们摸了多少下都不知道,姑且算你们每人三下,就是每人三文钱,掏钱吧诸位婶婶。”

四下寂静无人应声。

过了几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我说他三婶,我们两家的猪不是还没喊喂吗?”

“是是是,还有张姐家的。”

“对了,我儿子喊我回家吃饭了。”

……

几下刚才还在热闹围观的妇人们走的一干二净,陈青云原本还想拉住一个给钱,结果人家张口就喊非礼了,欺负良家妇女了,陈青云只好作罢让他们离去,独自站在原地惆怅万分。

远处的祖老青大声嘲笑道:“怎么样,以前是成天摸人家小姑娘的腰肢高峰,现在被人家围着揩油的滋味怎么样?”

觉得嘲笑的不到位,老头儿又补了一句:“重点还一文钱都没有弄到,说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忒丢脸了些。”

旁边的小丫鬟弯着两个小月牙点头认同。

陈青云也没心思去反驳,哀叹了一声,也走到大树脚蹲下,看着刚在还在热闹现在却家家闭户的小村子,问道:“老祖啊,你说着趋利避害,护财佑身,是从生下来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天自己体悟出来的。”

祖老青反了一个白眼道:“你怎么不从万物初始,大千世界混沌不分的时候问起?脑子被那些婆娘给摸傻了吧,别说是个人,就算是条狗是只猪都知道趋利避害更别说人了。”

陈青云哦了一声,抬头看看高悬当空的日轮,指着前面的那座山说道:“那座山就是两百年前的被尊为道教祖庭,后来被青羊山给抢去头衔的道牢山了吧。你不是说道牢山上的云霄宫中的枯道教那个独臂老道多厉害多厉害,那咱们上去瞅瞅。我这个青王三公子大驾光临他们的山门,不说大摆宴席怎么也要扫榻相迎吧,你说是吧。”

祖老青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你瞅瞅你现在这寒酸样,你就算跑到道牢山上云霄宫里的说你青王三公子,也不会有人信。”

幼萍嘻嘻一笑,显然很认同祖老青的说的话。这一路上走来,虽然在福宁镇有了那头胖猪朱飚赠送的三十两银子,可银子掌握在祖老青手里,扣的像什么一样,除非是他嘴馋了想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才肯从兜里掏钱,否则,其他时候,都是陈青云带着自己的小丫头出去讨嘴去,着实凄惨。

一声喊刺耳的尖叫打断了三人的闲聊,三人很有默契的站直身子伸着脖子朝村里张望。这是这一路来三人最有默契的事情,只要一碰到什么热闹事,保准要上去凑上一凑,要是嫌看的不尽情还会在人群中添油加醋的吆喝起哄。

“你个挨千刀的臭道士,今天弄到老子头上了,敢偷窥俺婆娘洗澡,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村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接着三人看见一群汉子举着锄头扛着分叉握着镰刀在追赶一个邋遢至极的老道士,老道士见人多势众,也不敢回头,只管护着脑袋撅着屁股撒丫子狂奔,边逃还边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句。

“妙药仙果失可复,人间四两不可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