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眼睛一亮,惊奇道:“你这武道是座大山的说法还真是有趣,山上山下的。对了,你说的宁季凡我怎么不知道,独臂道人我也不知道,不过道牢山我还是知道些,就在离这估计百十里的地方。都说道牢山的道人传出过一句谶语‘有蛟自是莲中来,一上青天便化龙’,他们都说这句话说的就是我,也不知道真不真,化龙那不就是得做皇帝了吗?”
祖老青冷笑道:“你小子算个屁的蛟龙,顶多算条虫,都跟你说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井底之蛙。皇帝的确被称作龙,可也只是条俗龙而已,不过是一国气运大半部分都在他身上,所以才会显得至关重要,要是没了这一身气运,喏,你看,便是路边那个那个扛着锄头的老农都能将他挑翻。”
此话当为反话!
要是让有心之人知道青王三公子坐在这里大放厥词谈论皇帝气运,更说出挑翻皇帝的混账话,虽说治罪倒不至于,可怕也是青王都要头大一阵。
心虚的陈青云瞟瞟四方,还在旁边没有什么人,“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吓人,惊世骇俗,你就不怕人家抓你回去治罪?”
假老道仰天大笑道:“江湖那么大,要是我不想死,没人杀的了我。”
陈青云咂舌道:“你越说越玄乎,越说越把自己吹的比天上的仙人还厉害。你说,真的有仙人吗?”
老头儿收了笑意,无比严肃,“有。”
这下该轮到陈青云无语了,搂着老祖的肩膀劝道:“我说老祖啊,我都跟你在一个茅坑里拉过屎,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你就别忽悠我了。要天上真有仙人,自古到今,为何从没有一个仙人来此人间?”
祖老青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脏手打开,一口饮尽杯中酒,抖抖鹤氅,“你以后会知道老祖我有多厉害,也会知道什么是江湖。”
将小姑娘熟睡中的小丫鬟推醒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行了,接着赶路吧。两个多月才走了四百多里,这可不成,实在太忙了些。孤竹南北纵深三千六百里,我们走到南海边上的镇鲸城,我们便可以回转了。”
陈青云一万个不情愿,撇嘴道:“实在不行我们雇一辆马车吧。”
老头儿怎么会不知道这三公子的算计,当下便摇头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讨不到便宜的少年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在祖老青身后,继续赶路。
就在三人正准备起身之时,岔路口传来一阵喧嚣,一个浑身是血怀中还抱着一个还在啼哭的婴儿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出现的大家的视野之中。而他的身后二十步外,有八个手持器械的悍徒正在追赶。一追一逃,再加上男子胜负重伤,很快就被追上包围。
那些在酒肆之中准备走的或者本来不想进酒肆的路人们纷纷驻足,商议思量一下就到酒肆找位子坐下,等着看热闹。酒肆老板也乐得这样,一旦有些什么热闹,这些旅客们都会跑到自家酒肆之中坐着看热闹,既然一坐那肯定就要点东西,说来也是奇怪,自大自己从五十丈外的城门口搬到了这里,常常会碰到有人厮杀,自己也赚的盆满钵满。留着一嘬山羊胡的老板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眼中笑意甚浓。不是自己再发死人财啊,实在是这个位置风水实在太好。老板越想越开心,见小二忙不过来赶紧去帮着打下手。
原本准备离去的三人也在老祖的好事心下重新坐下,看热闹谁都喜欢。
除去谁也不愿去招惹的松散西域,北虞、东滕和孤竹三国的江湖可是有意思的很。东滕朝廷对待那些江湖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要是你听话乖乖为朝廷效力,那朝廷便可保你香火绵长,要是你不听话,那便铁血镇之。如此一来,东滕的江湖就显得死气沉沉,少有生气,即便不时有一两个蹦跶出来的高手,可若是不服朝廷,最后也跳不过身死道消的下场。按祖老青的说法,除去在山巅之上的那十指之数,即便是山顶之上的人物,面对千军万马,又怎么能够全身而退。
曾经白袍大军南下之时,梁国江湖执牛耳之人,号称“半步崩拳打天下”的武道不坏境的大宗师齐白升,在大弦城被围之时率领一众江湖人跟军队一起登上墙头抵御敌军,可强如不坏境的他最好不也是在墙头之上被从蚁潮的白袍悍卒给剁成了肉泥,惨死在女墙之上,令人唏嘘。
而其他两国江湖恰恰相反,生机无限,北虞和孤竹的朝廷对待江湖一向都很宽松,只要不是超出可控范围之内,随你们怎么闹腾都行,要是除了人命,稍大一些的江湖门派世家都会上下打点,毫不吝啬手中的银子,若是实在不行,那就以命抵命,推出一个将死之人来伏法,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你自诩为江湖人,那你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真要是死了也怪不得谁。正因为这样,两国江湖才显得生机勃勃,军队之中更是不乏曾经的江湖好手。
浴血男子持刀而力,就连怀中的婴儿脸上也染了几滴血水,“你们真要赶尽杀绝!”
追赶的八人之中走出一位老者,须发花白,痛声道:“你知道的,你怀中这个娃娃是留不得的。”
男子吐了血沫,声音有些颤抖,“孩子的父亲被你们乱刀砍死,小姐也被逼的吞碳自尽,你们还要怎样,他不过是个襁褓之中婴儿,难道他来到这世上也是错也要被杀。”
老者一时无语,只得点点头。
倒是他旁边的一个一看就脸色不善的男人骂道:“污了唐家名声的孽种怎么能留,当杀之!董水,你把婴儿交出便依旧还是品剑庄的人。”
男子哈哈大笑,用刀指着阴鹫男人,骂道:“江湖儿郎江湖死,如你这般卖主求荣的东西老子做不来。”
废话不多话,除了老者之外的七人纷纷围攻而上。男子本就有上,再叫上对方人多势众,没过几招就被砍杀当场扑面倒下,婴儿被压到在身下,不知死活。就在阴鹫男子准备朝着此人背后一刀连着洞穿婴儿的时候,被老者喊停,这老者似乎有些威严的样子,阴鹫男子并不敢违背命令,只得极不情愿的收手。
老者将死尸搬开,露出早就停止啼哭闭着眼睛不知死活的婴儿,抱起婴儿,双指不着痕迹的在孩子的两边额头一捏,旋即将手放在鼻尖和脖子试探了一下,随手将婴儿丢到尸体旁边面无表情的说道:“死了。”
阴鹫男子却不依不饶,扔想提刀去砍,却被老者喝止:“董安,差不都行了,别再做这些有损阴德的蠢事了。”
董安始终没有砍下,只是上下细心察看了一番,那婴儿的确没有鼻息心跳,又踢了一脚婴儿才肯罢休。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老者让人将尸体拖到里边乱草之中,带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