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今日看着好气色。”真真是丹唇未启笑先闻,人还未到声先道。长安抬眼看去,只见一名妆容富贵的年轻妇人手中抱着一只波斯猫儿缓缓走了进来。她第一直觉就是看向慕淙屹,但见慕淙屹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神情,不禁心里有些担心。

若是被他们得知慕淙屹怕猫,到时只怕会被揪住这个缺点来对付他!

“倒是不及朱贵妃。”皇后淡淡笑着。

朱贵妃道:“昨日峪儿得了一串漂亮玛瑙,想着皇后娘娘素来喜爱玛瑙,今日特地送过来给娘娘。”说着对站在她身旁的郁王道,“峪儿,还不将玛瑙呈给娘娘?”

慕淙峪忙双手将玛瑙奉过头顶,弯腰呈上:“这是峪儿对母后的一点心意,请母后不要嫌弃。”

周怀玉命碧清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道:“峪儿好孝心。母后便收下了。”说着,将那玛瑙又递给了碧清,道,“好好收着。”

碧清恭恭敬敬道:“是。”

“抒雅小姐也在啊。”朱贵妃落座之后笑着道,“前些日子峪儿去府上提亲,被你爹给婉拒了,说你已和宣王殿下有了婚约?怎么昨日本宫听说宣王殿下与皇后娘娘有了分歧,貌似并不承认这婚约?”

“朱贵妃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竟然做了真?”周怀玉淡淡道,“宣王与周家四小姐的婚事就连皇上也是点了头的,不信你可去问皇上。屹儿又怎会不同意呢?”

“是吗?”朱贵妃看向慕淙屹,见他一直低着头,问,“敢问宣王殿下,可是同意与抒雅小姐的婚事?若是宣王殿下不同意,那我们郁王可是要再试试看了,指不定能以诚动人呢?”

慕淙屹此时全身绷得紧紧的,根本就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全身的注意力全都用来抵抗那只猫的可怕感觉了。长安再次看向他时,只见他额角似乎已经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道不好,便落落大方道:“启禀贵妃娘娘,昨日我家殿下与皇后娘娘确有争执……”

话还未说完,皇后周怀玉便变了脸色,声线极其冰冷危险:“苏离?”周抒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哼。

长安在她们还未来得及开口之前立马笑道:“但是殿下与皇后娘娘争执的内容是关于婚礼的操办问题。皇后娘娘一贯体恤民情,说咱们昭华才将将大战结束,婚礼用度不要太铺张浪费一切从简便好。殿下却觉得这是周小姐一辈子最为重要的日子,应该给她最隆重的婚礼,这样才对得起她。所以两者发生了一些争执。郁王殿下倒是听得好风声,今日竟表态要求亲于抒雅小姐,贵妃娘娘此举只怕不大好吧……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言下之意:你们如此急吼吼地抢着求亲,此举太不君子。

听得朱贵妃和慕淙峪脸色当即便十分难看。尤其慕淙峪,一脸阴郁。

“这丫头,倒是生得好一张利嘴。”朱贵妃冷笑了一声,看向长安,目光毒辣,“也生了好大的胆子!”

长安当即恭恭敬敬地垂头行礼:“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呵……好个实话实说!”朱贵妃冷冷地盯着长安,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本宫刚才与你主子说话,何曾叫你回话过?你身为郁王身边随侍丫头,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这般不懂规矩!来人呐,给本宫拉下去……”

她话还未说完,皇后娘娘便止住了她:“朱贵妃何须动如此大肝火?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朱贵妃来本宫殿里揪住本宫儿子的丫头开刀,这是何意?”

“臣妾不敢。”朱贵妃立马道,“臣妾不过觉得这丫头须得好生再管教,一时心急……”

“要管教也是本宫的事。”皇后道,“若是朱贵妃过来只是为了替本宫管教丫头的话,那么,贵妃娘娘好请回了。”说罢,也不等朱贵妃有所表示,便一拂广袖,“碧清,送客!”

碧清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对着朱贵妃做了个请的手势。朱贵妃朝皇后笑了笑:“那臣妾先告退,明日再过来问安。”

等到朱贵妃前脚刚走,后脚慕淙屹便颓然往后一倒,一脸苍白地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紧闭着,脸上都是汗水。

周怀玉见了,眉头一蹙,问:“屹儿,你没事吧?”

好半天慕淙屹也没有反应,长安知他定是又发病了,上一回在北蒙他足足用了好几天才调整过来,自己虽然之后给他疏导过,但是收效并不是很明显。也不知这一回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她忙道:“皇后娘娘,殿下身体不适,可否让殿下先行回府?”

周怀玉站了起来,走到慕淙屹身边,用手触了触他的额头,冰冷如铁,才冷声道:“你好生照顾着他。这几日不要让外人接近他,莫要让人看出了端倪来。”

长安这才恭敬道:“奴婢明白。”

周怀玉挥了挥手:“退下吧。”

周抒雅十分惊讶地看着慕淙屹,问:“姑母,方才表哥还好好的,怎的突然……”

周怀玉只冷声道:“那姓朱的贱人使了妖术!”

“妖术?”周抒雅越发奇怪了,周怀玉却不欲多说,只道:“你这几日好生在宫中待着,顺便转告你大哥和云大人,只说殿下有命,不得出宫。等到案件有眉目了再说。”

周抒雅惊疑道:“姑母,难道表哥怀疑是我们几个做的?”

“不管他有没有怀疑,你且按他吩咐做便是。”周怀玉说,“你住在宫里岂不是正好?有空去你大姐那串串门儿,她就要生了,你去与她说说话也可以解解闷儿。”

周抒雅的大姐就是慕淙峻的太子妃——永定侯周建安的嫡长女,周家的大女儿周抒欣。

周抒雅委屈道:“抒雅就是觉得心凉。明明昨日我一直在您宫中陪着您,表哥还会怀疑我……姑母,若真是我嫁给了表哥,您看他这样子,我以后那王妃之位也坐得不安稳!”

“你放心,王妃的位置只能是你的,谁人若是威胁到你的位子,姑母会帮你处置。”周怀玉道。

周抒雅得了周怀玉的承诺,亲昵地挽着周怀玉的手:“抒雅就知道姑母最疼我了……”

“几个堂侄女之中,就数你最得本宫的心。”周怀玉替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说,“也最像年轻时候的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