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慕淙屹回到房中,不一会儿房外便传来了敲门声,长安走过去将门打开,只见骁影风尘仆仆站在门外。
长安将他让了进来,骁影走到慕淙屹面前双膝一弯就跪倒在地:“小人护卫不力,请殿下责罚!”言语间竟带着些许悲戚。
慕淙屹淡然道:“起来吧。”
骁影并未依言起身,反而道:“殿下……小人已来锦都城三天,幸得今日遇上。沈宜修和耶律行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紫金宫中……因为外传您已……”
“谁传出的消息?”慕淙屹问。
骁影冷声道:“殿下,周烁和周清络几人早已进了宫,咱们同行而来的不过就这几人,小人猜想或许是周家在其中捣鬼。”
慕淙屹没有说话,又问:“落影呢?”
“下落不明。”骁影说,“我没能联系上他。”
“想办法助我进宫。”慕淙屹说。
“是!”骁影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
待得骁影离开之后,长安问:“殿下,进宫应该会很困难吧?”
“后日是沈宜修进宫之日,若是能混到他的队伍当中,事情就会好办许多。”慕淙屹说,“听说他此次带来了一支舞乐队,到时候会在朝堂之上表演舞蹈和骑射,长安,你舞蹈怎么样?”
“不怎么样。”长安说,“自小接触得少,不过殿下我能学。三日之内下下苦功。”
“好,我叫骁影请锦都城最好的舞娘过来教你。”慕淙屹说。
骑射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关键是长安的舞蹈不要在还未上场时便被人看出端倪。
骁影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便将锦都城最好的舞娘带了过来,那舞娘见骁影带着自己见的两人竟然是灰头土脸的两个乡下人,面上微露诧色,但旋即便很好地掩盖住了。
慕淙屹开口道:“且先舞一曲让我们看看。可要丝竹伴奏?”
“最好是有。”舞娘规规矩矩道。
慕淙屹示意长安:“吹一曲你拿手的曲子。”
长安点头,玉笛抵在唇边,一曲悠扬的曲子便轻盈溢出。舞娘收起对两人的轻视之心,婷婷袅袅开始舞动起来,一曲结束,舞蹈也正好收势。慕淙屹淡然道:“可以,这三日你便好好教教她。”
舞娘这才笑意盈盈对长安道:“姑娘笛声神韵具在,真是美妙至极!”
长安看了一眼慕淙屹,道:“我这只是班门弄斧。技艺还是我哥十年前教的,中间断了许久,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不轻易出手的。”
舞娘又诧异道:“若是几时能听闻公子吹奏一曲,真当是人生无憾了。”
“欢场上迎来送往之人说起话来总是要比常人浮夸些。”慕淙屹毫不客气地点出,那舞娘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她的笛声不过入门,离神韵还远得很。这三日你好好教,教好了我定不会亏待于你。若是教不好,你这霓裳教坊的招牌可能就保不住了。”
舞娘见慕淙屹说话气度非凡,这话语听起来平静,却暗藏杀机,终是老老实实一点儿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奴家明白!只是,这客栈里终究不是练舞的场所,若是公子放心,不如让小姐跟着奴家去教坊练习三天?”
慕淙屹看向长安,长安笑道:“我没问题。”
慕淙屹便允了:“也好。这三日她的安全便由你负责,三日之后还我时她若有半点闪失,拿你人头是问!”
舞娘听了越发谨慎小心:“是,奴家明白!”
当她领着长安走出客栈的时候,不免觉得好奇,看刚才那公子和这姑娘的打扮,明明像是两口子的样子,而且这两人眉目之间也能看出对对方的情意,怎么这姑娘反倒叫那公子“哥”呢?她转念一想,这两口子之间叫“哥哥”的也不少,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
还是安安心心教习为上。否则,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到时候真难交待!
霓裳教习坊是锦都有名的歌舞教习场所,场所里皆是女子,有戏班子的,有大户人家的舞女,更多的则是青楼女子,她们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学习。
才步入其中,便见场所十分开阔,地上铺着软垫子是用来练功的,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也有人弯腰劈叉。见得舞娘进去,全都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霓裳姑娘。”原来她就是霓裳!
霓裳笑着说:“各位稍作休息,一刻钟之后我们一起练习。”
长安记得周烁曾说他的衣服是在霓裳坊定制的,价钱很是不菲,便问:“不知咱们这霓裳教习坊和制衣的霓裳坊有什么关联吗?”
旁边一位女子笑意盈盈道:“都是咱们姑娘经营的,所以都取了姑娘的名儿。”
长安不由得惊讶地看向霓裳,真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能经营这么有名的两大店铺。她由衷道:“姑娘好生厉害。”
霓裳笑笑:“谈不上厉害,不过是继承了我娘的衣钵而已。”
她带着长安又在教习坊里走了一遭,才说:“咱们霓裳与别家不同的是,许多官家子女都来学习,我们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当然也不会与勾栏瓦肆之地事先签订协约,进来的姑娘都得付学费,就和锦都其他公子哥儿们上的学堂一个样,只不过教习的内容不一样罢了。所以姑娘不用怕名声受到影响,想之前周家的抒雅小姐也曾在咱们教坊里习过一段时间的歌舞。”
周抒雅?周家的四小姐吗?那时候为了到军中带回颓废的周家嫡长子周远尚还曾大大咧咧很随意地上了慕淙屹的马车,当时见她与慕淙屹之间的你来我往,便可以看出那位抒雅小姐对慕淙屹是有一定的好感的。
“不知周小姐歌舞如何?”长安问。
霓裳笑道:“我手下带了那么多位小姐,抒雅小姐算是天资顶尖聪颖的一个,悟性快而且身段柔软,很难的动作在她手上不出半天便能轻松掌握,实在是跳舞的良才,只可惜她志向并不在舞蹈上。那时候听说她来学舞不过是为了讨某个人的欢心,后来学了半年之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讨某人的欢心?谁的欢心?
难道是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