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因为和周清络等人失散,慕淙屹干脆带着长安择了一条小路往锦都赶。人少目标更小,也省得被一路追杀的人惦记。
长安好几次提到他是否知道是哪方势力在追杀他们,慕淙屹只道不知道,又道谁都有可能:沈宜修、郁王、太子爷、甚至周家执掌大权的周越泽……
长安好不惊骇:“周家不是一直辅佐您的吗?那周烁周清络跟了殿下您这么多年,怎么还有可能下杀手呢?”
慕淙屹只提醒道:“走水路是谁的主意?”
长安蹙了蹙眉:“周烁。”心内却翻江倒海起来,她知道慕淙屹身边一定是有奸细的,只是却没想到会是周烁!周烁虽跟着慕淙屹时间并不是很长久,但是他从来都是十分护主的。在他眼里,似乎只看得到殿下一人,他是谁要是说殿下半个不字,他都能和人急眼的那种人。
这样的周烁也会暗害殿下?怎么想都觉得人心太可怕了。
长安问:“殿下觉得是周家?周烁就是周家派来潜藏在您身边的奸细?若是真是周家,那周清络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并不肯定,但是也不排除。”他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他停了停,才道,“所以如今我们二人单独去锦都也省了麻烦。”
他伤口未愈,骑马会拉扯到背后伤口,长安在一处小镇雇了辆马车请了位车夫,两人连夜兼程往锦都赶。
如此赶了七八天之久,终于到达了庆春小城城门口,太阳大得很,烤得地面火辣辣的。长安掀了帘子看着城门口的告示,早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斑驳不堪,当初那块地方还曾贴过她的图像,当初整个昭华缉拿她,未曾想到一年半之后她竟然又回来了。只是那则通缉她的告示早就不在了,而那个扔掉手中包子急急忙忙过来抱住她的师兄也和她分道扬镳,变成了她的灭族仇人……
“看什么呢?”慕淙屹见她神情落寞,问道。
长安回过头来:“殿下可还曾记得这里?”
“怎么不记得。”慕淙屹说,“当初你躺在泥地里一动不动,我很想抱你起来,可是情势不允许,那时候生怕别人认出了你,所以才将宣王令给了你。心里想着,若是你遇到危难,它兴许能保你一命。”
“殿下那日急匆匆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长安问。
慕淙屹实话实说:“为了抓捕你。”
她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了口:“多谢殿下。”她看向他,十分郑重而严肃。
“大恩不言谢。”慕淙屹说着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谢谢了。长安,以后这个字和我不用提。你是我的人,我本该对你好。”
长安勾起一抹笑容,先前那沉郁的表情散了些:“殿下,若是锦都的姑娘们得知您其实这般温柔这般会甜言蜜语,不知她们会不会后悔相信那劳什子的宣王殿下好男色的鬼话?”
“宣王殿下本就好男色。”慕淙屹也笑了,“不然怎么看上小哥你呢?”
过了庆春城,就只离锦都百里了,若是路上不耽搁,今日便能到达。长安和慕淙屹刚要出城门,突然之间一队兵马哒哒而至,为首的人大叫着:“宣王殿下遇刺不幸身亡!传令封锁城门严查进出人等,各坊肆铺户挂白布以示哀悼,各娱乐之所关门歇业一个月!”
长安惊讶地看向慕淙屹,见他神色之间依旧淡然,奇怪地问:“殿下……”
慕淙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久在樊笼里,这种把戏早就见得多了。真是对不住你,长安……你原本在云慕城无忧无虑,却要与我一起遭遇锦都的肮脏污秽。”
“谁传出的消息,怎么会说您遇刺……”长安脸色很难看,“这人是只手遮天了吗?皇子的生死也能造谣?!”
“我倒是不担心背后黑手是谁。”慕淙屹说,“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宣王殿下之死变成了事实,我们该以什么身份回到锦都?”
长安明白过来:“所以说……就算我们出现在锦都,他们也会以宣王已死为理由,把我们定为假扮殿下图谋不轨之徒?!”
“对!”慕淙屹说,“难怪那日船上的箭没有毒,并不是凶手心生怜悯,而是怕误伤到他们自己人。因为有后招,所以射不死本王也没事,反正无论如何本王在这世上是活不成的了。”
“殿下,那怎么办?”长安说,“我们还回锦都吗?”
“回!”慕淙屹握紧长安的手,说,“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有这通天的本事!”
长安知道,回去是势在必行的。毕竟,若是慕淙屹不去扭转局面,真的被死亡了,那二十万镇北军和十万征南军就彻底易了主,江山风雨飘扬朝堂易主是必然。
“如今,我和你一样了。”慕淙屹说,“同是不该存活在这世上的人。”
长安见他一直都十分平静,面不改色,好像发生的并不是关乎于他的生死之事一样。反而,他还朝自己浅浅一笑:“跟我一起,怕不怕?”
长安笑了:“不怕。”
这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和自己一样,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宣王殿下,也是一个普通的被人陷害的男人。
前途未卜世事坎坷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会和你共担风雨并肩前行!
“你我这样子只怕出不了城了。”慕淙屹说,“不如今夜便现在这庆春城歇上一晚,明天稍作打扮后再南下锦都。”
长安自是同意。两人在庆春城的“醉清风”里落了脚,慕淙屹将“醉清风”的掌事的单独叫到天字一号房问了锦都方面的情况,又吩咐他联络锦都内玄夜门门人,那掌柜的规规矩矩应了下来。
长安就在一旁听着,等到掌柜的出去了之后,才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醉清风’掌柜的就知道玄夜门的事?”
慕淙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你父亲临死前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