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人之危。”冯远正说,“定然是殿下在毫无防备之时动的手,不然凭殿下的功夫怎么能顺利得手?!”

旁边一个将领骂骂咧咧道:“要不是姓常的小子使狐媚功夫,勾得殿下喝醉了酒情迷意乱,凶手会盯上殿下?!姓常的!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杀了你!”

长安还真走了出来,两只手上都是鲜血,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大哭过。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那将领大骂道,“害得殿下受了重伤!老子——”

“张涛!!”营帐里传来周清络的呵斥声,“全都回自己营帐,谁要是再敢在中军大帐外大喊大叫影响我施针,军法处置!”

一时间大家全都闭口不言,冯远正压低声音说:“走吧走吧,赶紧回去。”

燕靖予也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影响了军师施针,于殿下并无好处!”

这下,众将士们才散了个干净。长安却愣愣地站在营帐门口发呆,她手上还有鲜血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两行眼泪从她眼角挂落,她只觉得腿脚发软,竟是站也站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帐门口。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烁和骁影两人回来了。

长安一抹脸上泪水,一张脸染上了红色,看起来更加凄惨:“人抓到了吗?”

“没有。”骁影怒视长安,“什么二人世界?!这就是你们的二人世界吗?!啊?常大人,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殿下会受伤?!”

“我也不知道。”长安一说起来,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那刺客原本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殿下为了护我,替我挡了一刀……”

周烁看了她一眼,黑着脸一言不发便往里面走。

才刚撩起帘子,还没看清里面什么状况,只听得周清络一声怒斥:“滚出去!”

周烁连忙又钻了出来。

“殿下怎么样?”骁影连忙问。

周烁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看见桌子上的一盆水都染红了,三哥背对着我在替殿下诊治,殿下如何……并未看清。”

骁影又看了长安一眼,恨得牙痒痒,他也坐在了地上,越想越觉得气愤,越想越觉得气愤,最后忍不住重重地一拳打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一时间砂砾飞扬,一块尖锐的石块嗖的一下往长安飞来,长安一躲,那石块擦着她的脸颊而过,顿时一条血线挂了下来。

长安连忙将脸颊捂住。骁影十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周烁也狠狠瞪了长安一眼:“只会妖艳狐媚的小倌儿都比你强!”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长安眼泪落了下来,低声说:“殿下要是知道你们这般待我……”

“滚!”骁影朝黑暗中一指,“趁老子没动手之前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不保证会掐死你这个王八蛋!!”

长安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手捂住脸颊往黑暗处而去。

她回了自己营帐,营帐里冷冰冰黑黢黢的。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受伤了?”

长安嗯了一声。

“我替你包扎。”那人说。

长安划了火折子,那人在暗中盯着她鲜血淋漓的脸,低声说:“把火灭了。”

长安将火灭了,那人从暗中走出来,走到长安身前,摸索着将她的面具给撕了下来。伤口被触痛,长安重重地嘶了一声。

“如今有了伤口,只怕不能再戴面具了。”男人说,“我将你的脸包住,若有人问起来,只说慕淙屹受伤时也受了伤。等周清络得闲,会将你的伤口重新处理。”

“嗯。”长安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问,“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确认一下慕淙屹到底死没死。”沈宜修冷冷地说。

“师兄这是在怀疑我下手不够狠吗?”长安语调也瞬间冰冷下来。

沈宜修一边将药粉洒在长安的脸上,一边冷声道:“我看你和他在步兵营好不恩爱,怕你一时间下不了手。”

“不是师兄让我和他恩爱的吗?”长安冷笑一声,“师兄,如今你倒反过来因此生我的气?”

沈宜修沉默了好久,一言不发替她包扎,额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脸上也被包了一圈又一圈,只露了眼睛嘴巴下巴,看起来甚是滑稽。

“谁伤的你?”沈宜修沉声问,“慕淙屹吗?”

“骁影生气时一拳打在地上,碎石飞起来溅到我脸上。”长安说。

沈宜修的手一顿。

“师兄,你赶紧回步兵营吧。”长安催他,“不然等下军师下令全军戒严,到时候你被发现曾来过骑兵营可就麻烦了!”

“好。”沈宜修说,可是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动身。

“师兄”长安疑惑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长安,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沈宜修说,“你说对不对?”

“嗯,对。”长安说,“咱们昭华男人但凡有权有势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沈宜修没有多说,摸了摸她的头顶:“你这么想,师兄就心安了。”说完,他脚下生风,竟嗖的就出了营帐。

长安坐在黑暗中,喃喃道:“师兄,我话还没说完。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是那是别人,不干我事,要是我的夫君,那必须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父侯和母亲就是这样的啊。一双人可以少许多纷争,少许多伤心。”

这一晚,长安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偷偷又起身去慕淙屹的营帐外看了看,见骁影和周烁两人依然坐在营帐门口发呆,她也不敢上前,只得悄悄地盯着。

中军大帐的灯整夜都亮着。一直到早上,周清络才一脸憔悴地走了出来,骁影着急地凑上前去,问:“军师,殿下怎么样?”

周清络摇了摇头。

周烁的双唇颤了颤,当即便哀嚎了一声:“殿下——”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周清络扫了他一眼,怒其不争道:“嚎什么嚎?!你想嚎得人尽皆知吗?周烁,给老子闭嘴!!”一贯说话斯斯文文的周清络,嘴上从不带脏字的周清络,竟然也说了老子二字。可见营帐内的情况真的十分不容乐观了。

长安一双手一双脚早已经冻得麻木了,她又看了营帐门口一眼,这才顶着一头白色纱布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