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当初在云慕山庄时跟着她的师兄们没少偷偷溜去酒楼喝酒,因此练就了一身好酒量。日头偏西,慕淙屹却已经喝得昏昏沉沉了。

今日还好,他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枕着她的肩膀打了个瞌睡,长安长久坐在原地,觉得浑身僵硬好不难受,可是却不忍心叫醒他。她偏过头仔细打量他,他的睫毛好长,而且还很浓密。

这样也能睡得这么香,他平时真的很辛苦吧。长安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啧啧叹道:“比我的还长,比我的还好看。难怪那么多人惦记着你呢。”

“哎,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生得这么俊干什么?”长安自言自语道,“走在大街上都不安全。”

“喂,你知不知道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很凶啊?”长安又继续道,“好像别人欠了你八百贯一样!而且,还难看得要死。对了,那个叫什么抒雅的周家小姐和你什么关系?上次在马车上她通报都没通报就上来了?一上车还想吃你送给我的糖果!”

慕淙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我可警告你啊,少给我招蜂引蝶,不然……”她认真想了想,不然怎么样呢?她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不然我就去找我师兄!”

“你敢?!”他低声冷哼了一声。

长安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开:“喂,你!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没睡着?!”

“太聒噪了。”慕淙屹揉了揉太阳穴,“把我吵醒了。”

“你都听见了什么?!”长安十分郁闷,她之所以敢说这些,完全是因为她觉得他睡熟了。

慕淙屹淡然道:“你的睫毛也很好看。”

我……长安心里一时间恨不得狠狠问候他百遍!她说了这么多,他全都听进去了,还装睡?真是可恶。

“以后我在你面前少板着脸。”他保证道。

长安愤愤然瞪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喝酒,我还没喝够呢,这点儿酒不能浪费了。”说完,她拿起酒坛,“你得陪我喝!”

现在最好的掩饰方法就是赶紧将他灌糊涂,省得尴尬。

慕淙屹本来就已经昏昏沉沉了,被她灌了几杯下肚,还真就醉了。

下山的路很难走,因为某人自作孽不可活,搀着一个高过自己将近一头的男人,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长安没好气地抱怨:“你怎么这么沉?”

那人不说完,偷偷偏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喂,你少给我动手动脚的啊?”长安警告他,“不然我将你丢在这荒郊野外!”

“你不会。”他笑了,很灿烂,“你心里有我。今天我很开心。”

长安郁闷:“我也很开心。”

两人跌跌撞撞下了山,长安只觉得自己身后出了一身汗。前方就是大营,长安又搀着他走了一段路,经过步兵营何水生的地盘时,他突然之间不肯走了。

有士兵经过,看见是殿下,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慕淙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长安见他僵持着不肯挪步,没好气地说:“祖宗,我的祖宗,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本王问你一句话。”喝醉了酒的某人端起了宣王的架子。

“什么话,快问!”长安伸手拉他,他就是不肯动。

“你爱我吗?”他的声音很大,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慢上好几倍。长安四下环顾,发现竟有将士躲在营帐帐帘后面,掀了个口子偷偷地朝他们这边窥视。

“殿下。”长安十分无奈和尴尬,“您喝醉了,别在这里撒酒疯好吗?咱们回营再说好吗?”她压低了声音说,“大家都偷偷在看着呢。”

“回营?本王不回营。”慕淙屹又问,“你说,你爱不爱我?”

长安只觉得脸上冷汗都要滴下来了,这家伙纯粹就是来治她的吗?

“爱,爱爱!”她凑近了他,声音压得极低,“现在好走了吗?”

“本王听不见!”慕淙屹大声说,“说大点儿声!”

长安用手扶了扶额头,无语地看他一眼:“慕淙屹,你是不是要闹?”

顿时,四周一阵吸凉气的声音传来。长安越发郁闷了。这下可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好个慕淙屹,你自己喝醉了酒出丑也罢,偏要拉上她?!

“我不管你了!”长安甩袖就准备离去。谁知他一把将她手腕抓住,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长安脚步不稳,一下就跌入他的怀中。

他将她搂得牢牢的,长安挣不脱,满脸愤愤瞪着他。

“大点儿声。”喝醉酒了记性还这么好,也是难为他了。

“爱!”长安恨恨地咬牙切齿大声吼了一声,“爱你好了吧?还不给老子把手撒开?你特么的想找死吗?”某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不找死。”他嘿嘿笑着,显得极为满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角偷亲了一口。一时间吸气声越发大了。

“慕淙屹!!”她大吼一声,他却松开了她,改为温情脉脉牵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也爱你。”

“我槽!”何水生在帐帘后低声道,“殿下果真是有断袖之癖啊。原来周烁说的是真的!老子之前还有些不大相信呢!现在一看,服了。咱们这个常副将功夫了得啊,对殿下呼来喝去,殿下竟然丝毫不生气。”

“我槽!殿下竟然也会笑?我这是白日里见了鬼吗?”他身边一个将领也惊叹道。

“酒后吐真言。”一人说,“看来咱们殿下心中真是揣了常副将的。”

“我就说嘛,他怎么升得这么快,原来是以色侍人。”另一人说,“你们都说他指挥得当,说他有作战天赋,我看不然。指不定就是殿下先和他好上了,为了替他拿下副将的位置所以事先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呢?这战场上的事儿谁说得准呢,殿下运筹帷幄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给这姓常的小子铺好路也不为怪。”

“哎呀呀,我怎么听见有股酸臭味儿?”何水生说,“谁叫你自己生得五大三粗的?你要是你娘里娘气,指不定殿下怀里搂着的现在就换做你了!”

“何大人,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那人说,“像娘们儿一样躺在人身下求欢的事老子可干不出来,想想都觉得恶心!”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是热闹,在一旁伺候的亲兵陈三全程一言不发,一张脸冷冰冰的,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