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说:“咱们山庄里哪个弟子不是承了师父的恩情?就算师父是横死,怎么也不可能是咱们自己师兄弟们做的。小师妹夫,你要是再怀疑我们之中的谁,别怪我跟你急!”

朱越连忙出声制止:“老五!你先等小师妹夫将话说完再说也不迟。”

“好,让他说!”老五有些愤愤不平,对于慕淙屹竟然会怀疑大师兄,他感到很不高兴。

“事情虽然过去将近四年了,但是,你们应该记得师父离开之前的事情吧?”慕淙屹说,“比如说突然之间那个山洞洞口便被堵住了。你们的大师兄也肯定给了你们理由。据我所了解,他在长安面前说的是因为师父此去云游时间过久,为了不让猛兽做窝,危及到山庄内师兄弟们的安全,这才堵住的。”慕淙屹看向长安,面色沉静,“长安,对也不对?”

“对。”长安的脸色很差。

“敢问大家,他明知道师父已经去世,为何还要欺骗大家?”慕淙屹说,“让师父入土为安岂不是更好?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没有半分可疑之处?”

大家一听他的分析,脸上愤愤然的神色逐渐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此其一。”慕淙屹又接着道,“他明知师父去世,却还要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难道就没有防止他人知晓之意?一个人为何要掩盖事实?定然不会无缘无故。”他一直盯着长安,见长安脸色苍白,他心里越发堵得慌。

“我记得长安说过,你们大师兄和师父闭关很久,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她的态度也极其冷淡了。没过几天师父就‘外出云游’了,过了一段时间大师兄也下山了,三个月之后才回来。回来后对她的态度却又像之前那样了。从长安的回忆来看,这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慕淙屹说。

老五的气势已经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了,他嘀咕了一声,说:“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不相信大师兄会害了师父!要查你们慢慢查,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得再说大师兄半个不字!”说完,他满脸不悦地看了一眼慕淙屹,一甩袖子,走了。

朱越说:“这几点也不过是疑点罢了。小师妹夫,慢慢查吧,等查实了再说也不迟。”说完,他继续跪了下来替师父烧纸钱。

慕淙屹看了长安一眼,长安别过头去,跪在了蒲团之上。

“上柱香吧。”朱越抽了三根香,点着了递给他。

慕淙屹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入香炉,又看了一眼长安,这才走出灵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这个除夕夜是云慕山庄有史以来最为凄清的一个除夕了。没有往日的热闹喧嚣,只有师兄弟们围绕在饭桌旁沉默地吃饭的场景。

朱越打算过了头七就将青竹子下葬,时间定在初三的上午。在这几天之内,慕淙屹和许多云慕山庄的弟子们打听过四年前大约发生了什么,可是有的要么根本摆摆手不肯说,有的看在长安面子上岔开了话题,没有人愿意告诉他究竟青竹子在临死之前的那段时间曾遭遇到了什么。更没有人告诉他沈宜修的异样。所有的信息,只有长安曾说过的她的回忆。

仵作年前就请来了,仔细查证了青竹子的尸体,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表面无伤足以说明并不是被兵器所害,至于毒物,似乎也不大像。

寻找青竹子的死因一时间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等到初三,青竹子下了葬,长安收拾了一些要带的东西便去与朱越等人告辞。朱越神色疲累,这段时间他费心费力,见她要走,问:“为什么这么急?”

“师兄,山下还有事等着我。”长安说,“如今鞑子入侵,你们能不下山的话就不要下山,以免多生意外。”

朱越自然是应下,看着他们二人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往山下而去。

“二师兄,师父的死不会真的和大师兄有关吧?”老五站在他身旁,不确定地问。

“不知道。”朱越说,“回去吧,老五。时日长了,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好吧。”老五有些无奈地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变成两个小点的人影,说,“才将将回来这几天又要下山,明知道乱世危险还劝都劝不住,二师兄,你说小师妹她这么急急忙忙下山去是为了做什么?”

“她变了。”朱越有些怅然,“以前的她只会耍赖撒娇,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老五说。

朱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笑了笑,不再多说,只道:“走吧,山风太凉。”

松林簌簌作响,山风冷冽如刀割。这冰冷的气息可不就和如今长安的气场差不多?她变了,变得沉稳许多,似乎身板儿更直了,也似乎眼神更坚决了。

长安和慕淙屹二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月十五的头一天晚上赶到了歇阳径一线天,与周清络的大部队会合了。燕靖予的五万人马和凌风的五万人马早已经等着了。按理明天就是元宵节,军中应该很热闹才是,但是长安才一下马,只看了前来迎接的周烁和骁影等人一眼,就知道气氛十分不对。

有可能……出了大事了!

“殿下……”周烁牵过马缰,张口欲言又止。慕淙屹问:“怎么了?”

“又死人了!”周烁说,“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尸体,就在林子中的小溪边,两个人……死相很惨。去林子里打水的火头军都看见了,消息传回来得迟,军师想要隔断消息已然来不及了。现在两人被害的消息已经全军都知道了!十万人马之中有近六万是新军,还没有见识过大阵仗,谣言一起,情势已经很不利了。”

“本王不是交待过,死了人便找借口归到受了蛊惑自杀的吗?”慕淙屹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声问。

“殿下,军师也想。只是他们的死状……”周烁说,“根本就不能造假!因为看起来就知道绝对是他杀!而且凶手还是个穷凶极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