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修在军营中吃了晚饭后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胡飞虎在沈宜修走后问长安:“常大人,这沈宜修不是我们军中临阵脱逃的那个小子吗?怎么你与他之间竟如此关系密切……”

长安说:“与他师出同门,他是我师兄。”

胡飞虎恍然道:“难怪听你师兄师兄地叫他。”

长安不愿意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吩咐身边亲卫:“传各位高层将领于我营中一聚,今晚,我们就要出动了。”

很快,小小的营帐里挤满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汉子们。大家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长安发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她为什么以区区一个都尉身份,竟然敢统领副将级别的将领。

长安将怀中那块玄铁宣王令拿了出来,在诸位将领面前展现了一圈,道:“殿下命我此次全权指挥,见令如见殿下。”众将士忙敛袍拜倒在地,高呼:“殿下万安!”

“众位请起。”长安继续道,“各位,在下夜观天象,这场雪下得还不够利落,三天后还会有一场大雪,还要大于这场。那时溯水河便会完完全全冻牢,即使在河心也不怕上万兵马踩踏了。”

没有人提出疑问,更没有人质疑她的推测是否准确。其实,三天后的大雪并不是长安自己推测的,而是来之前周清络特意交代过的。

“所以,今晚,我们便要兵分三路。”长安说,“一路往溯水上游,不经城池,全走小道,绕过连都庆春在溯水河狭窄处渡河。上游靠北,地势又高,冰层厚度定然厚过赫海与云慕之间,胡将军,由你带领十万人马。过河之前切记先探探冰层是否牢靠,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过河后,经云阳往云慕城方向而来,不与敌军正面交锋,但要做出誓追穷寇的样子。”

胡飞虎出列拱手握拳,朗声道:“末将听令!”

长安又道:“溯水下游毗邻东海,水温较高,想是比较难上冻的,燕将军,你带领五万人马朝东海方向而去,由下游渡河而上,倒时过云慕山脉,插入歇阳山脉一带,与殿下的人马会合。我们在歇阳径好好会会北蒙鞑子!”

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白面无须男子步出队伍,朗声道:“末将听令。”

“余下五万人马就由我亲自带领,守在这赫海城。”长安说。

胡飞虎道:“常大人,你手中才五万会不会不够?要不我带五万前去,留下十万给你?”

长安淡然道:“怎会不够?想当初歇阳城城守战,殿下才给我一队人马,责令守到殿下过歇阳径为止。最后还不是照样完成任务。”

副将燕靖予一听,恍然道:“原来歇阳城守城战是大人打下来的?”他双眼之中闪烁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那是一种看见久仰已久人物的雀跃。

“应该是凌大人与我们这些兄弟一同打下来的。”长安适时地表示了谦虚。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常安,常大人!”燕靖予说,“灵蛇谷,蝎子谷之战都是你领的兵。难怪殿下如此放心将二十万人马交于大人手中呢。”

燕靖予这样一说,大家看向长安的目光中顿时带了温度,原本不过是就事论事的冷淡,此时纷纷脸色缓和了,有些还带了笑意。

“听说那耶律武在黑森寨作案,也是大人给破获的?”燕靖予又道。

胡飞虎道:“常大人在破获案件方面有天赋,今天中午才刚刚去内城破了一桩自杀案。大人思虑缜密,一层一层剥壳抽丝,分析得很是到位。”

这下,将领们对长安越发是尊敬了。毕竟,连两位副将都连声称赞,且心甘情愿听受她的指派,其他位分稍低的将领就更不敢有异心了。

长安淡然道:“大家不用担心,只管管好自己的一路便是,我手中虽只有五万人,但是却是存了与赫海城誓死共存亡的心思的。人在城在,城失人亡!大家只管一心向前,我的任务就是要让胡将军有穷寇可追。争取将他们打成落水狗,夹着尾巴逃走的狼,让胡将军痛追落水狗,追个爽快!”

大家一听这严肃的常大人一本正经说起玩笑话,都十分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又做了动员,替各位将领鼓气道:“争取这一回,狠狠给鞑子一个痛击!到时候咱们可不只要将他们赶出云门,赶出云门关,还要赶到鞑子的属地去,让他们也尝一尝咱们昭华铁骑的厉害。让他们百十年都不敢踏入中土一步,换咱们子子孙孙一个安静祥和的生活环境。”

大家一听,顿时士气大振。

长安留了两位副将下来具体研究如何与鞑子作战的细致方针,命其他将领各回营帐,集结自己的队伍。

胡飞虎与燕靖予在长安营帐里多呆了一盏茶功夫才出来。回营帐的路上,燕靖予说:“我原以为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殿下被常大人美色所误,所以不顾等级之分将大权交给了自己的枕边人,现在想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嘛。常大人生得很普通嘛,哪里有什么美色?而且人家确实是个军事奇才,刚才说的那几处可真是妙!到时候一定能痛击鞑子,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我之前还曾因为他越级掌权而为难过他。”胡飞虎说,“这次来之前殿下还曾狠狠警告过我一次,又说我的一举一动骁影都看在眼里,若是再找他麻烦,只怕就不会被警告这么简单了。我之前还曾想是不是他打了我的小报告,在我提起以往针对他的事情的时候,人家根本就不记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后来问过骁影,骁影也承认是他报告的。倒是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长安的心思都在战场上,将领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的确确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可惜,他们之间的谈话长安并没有听到,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将士们心中的印象已经由“殿下的枕边人”、“魅惑主将的人”渐渐变成了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确有几分本事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