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长安见大家都等在帐外,就连崔志新等一众将领都来了,压低声音问凌风:“大家都知道殿下要离开的消息了?”
“中高层将领都知道了。”凌风说,“上次云慕城运粮殿下设了那么大个陷阱,费了不少人力,却还是不能将奸细是何人定下来。想必这回也是故意的吧?”
长安不做声,心想上一回他私下里找自己谈话,发了好大的火,说奸细是她。可是后来却又告知自己说已经确定下来了,奸细不是她。她倒是要问问,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说奸细不是自己了!
上次去赫海城她与慕淙屹二人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有奸细。可是,一圈下来似乎那奸细对机密并不了解,运粮也不过是打了个擦边球。很有可能奸细并不是周高层能做决策的将领呢?
大家等了一会儿,只听得营帐中慕淙屹的声音传来,先是将骁影叫了进去。不出一会儿,骁影出来了,对凌风说:“叫你进去呢。”
凌风出来后又是崔志新,将领们一个接着一个进了中军大帐,一个接一个地回去了,最后才剩下了长安和周烁。
“长安。”慕淙屹清凌的声音叫道。
长安忙掀了帘子进去,慕淙屹倒了两杯茶:“尚且温着,喝一点。”
长安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果真水温刚刚好。
“昨夜之事,本王在其它地方是不会再提起了。”慕淙屹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好?”
“多谢殿下。”长安淡然道,“殿下为末将,可谓是煞费苦心。长安铭记在心。”他说不再提起,是怕隔墙有耳。昨夜那封闭的空间之内他才敢将真情道出,若是没有那天然的屏障,只怕如今她也蒙在鼓里。
“你只需信本王不会加害于你便是。”慕淙屹道。
长安看着杯中淡淡青绿的液体,平静道:“殿下说的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末将一时之间无法抉择,时间会是最好的验证师。”
慕淙屹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下,末将有一事不明。”长安说,“上回运粮回来,您言之凿凿说末将是那奸细,末将可以理解。毕竟末将在云慕城私会了沈宜修,并且说出不恰当的话语来。惹了殿下怀疑,也属正常。可是,为何殿下后来又说末将不是奸细了呢?”
慕淙屹说:“若真是奸细,又怎么会没将准确位置告知,又怎会任鞑子的劫粮大队被我军围歼?”
长安直视着他的双眼,说:“殿下,末将以为凌大人会演戏,没想到殿下的演技竟在凌大人之上。”
她清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慕淙屹觉得自己似乎被她看穿,面上竟带了两分尴尬。
“殿下,那二十大板,分明就是冲着凌风去的。”长安又道,“最后您大概也没想到拉上了我,竟会让我旧疾复发吧?”
慕淙屹说:“是本王的错。”
宣王殿下竟然也会认错,真是稀奇!
“那您说说,您错在哪里?”长安紧追不舍。
慕淙屹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些挣扎,低声道:“十年前那个小无赖又回来了么?不逼得本王说清楚就又要可怜兮兮哭得梨花带雨么?”说实话,今日她虽然神色尽量维持着平静,但是慕淙屹发觉她说话时已不像之前那么冷淡,语气也稍稍和缓了些。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尽管她口上说要让时间验证,其实心里也在摇摆着。若是到时候将证据放在她面前,她定是会信自己的。
“本王错在不该借题发挥。”慕淙屹说,“那凌风好生大胆,明知道你是本王的人,还诳了你与他扮作夫妻!”
长安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以后休要再提什么‘你是本王的人’了!”
“为什么?”慕淙屹明知故问,“你本就是本王的人。自你出生起便注定了。”
长安讪讪道:“殿下不知军中谣言传成什么模样了!人人都知殿下您宠幸亲兵,是个好男色的色狼!!”她夸大其词地说,希望“色狼”一词能让他收敛点。
慕淙屹隔着桌子,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本王若是色狼,还会与你相处数夜却不动你分毫?旁人说什么便让他们去说,你懂我便好。”
懂他?长安还真不觉得自己懂他!
看样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与她相处也尽量替她考虑。上次两人落入溯水河中找了地方烤干衣服,他为了避嫌竟穿得整整齐齐陪着她硬生生将衣服给烘干了。同样是烤干衣服,与凌风相比起来,他就正经得多了。昨夜入水之前他也未曾将衣物脱光,显然也是考虑她在场。
可是,搂抱亲吻又怎么说呢?
“长安,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连带上你。更不会打你了。”慕淙屹双目灼灼地看着她,三分温暖七分深情。长安吃不消他这突如其来如此露骨的眼神,低下了头,将手从他掌心挣脱。
“你和沈宜修的婚约……”慕淙屹不想提这个,却不得不提,“原本便是不作数的。”
长安不敢抬头看他。他真是十年前的玩伴,她那时早已倾心于他。可是,他一消失就是十年,父侯得胜回来了。他却连个音讯都没有!她入山庄时年岁小,只知道沈宜修对她一样的好,便天真地以为谁对自己好以后大了便要嫁给谁。
好不容易将他忘了,全心全意与沈宜修在一起,以为沈宜修便是自己最终的归宿了,他却又在一场大变故之后出来了!
“你,是爱上他了吗?”他说得很艰难。她听得也心惊。
是吗?自己爱师兄吗?她也不知道!
长安摇摇头:“殿下,你不要逼我。我也是头一遭,我不知道!”
什么叫爱?没有人教过她,她是疗心郎中又有何用?情爱一事,师父从来多是闭口不提的。她只知道山庄师兄如此多,大师兄对她最好,她最依赖大师兄。可是,每每做梦,梦到的却又是桃花树下那个眉眼清泠的俊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