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了,长安依旧没有醒。慕淙屹再怎么稳慎也不由得开始表现出心焦。
胡飞虎传来消息,请示鞑子即将退到一线天,问大将军是否在一线天给与痛击。当即慕淙屹便发了火:“不在一线天痛击,问他还想找哪个更合适的地方?!”
斥候当即跪倒在地:“是!”
“你带话回去,就说他堂堂一个副将这等主意也拿不定,还做什么副将?不如早日让贤!”慕淙屹本就脸色憔悴,此时冷着一张脸越发像是地狱的修罗,浑身煞气甚重。
斥候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战战兢兢起身告了退。
周清络在一旁劝道:“殿下,您就是再心忧……”
“清络!”慕淙屹冷声问,“你给本王个准话,她到底要何时才能醒?”
周清络如实道:“殿下,长安身子亏损甚重,虽有这一段时间的将养,可也于事无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慕淙屹颓然坐在椅子上,搭在椅背上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浑身绷得僵硬,冷声说:“救活她,救活她!!”
“殿下,您说不过履行一个正常未婚夫的职责。”周清络温文和缓劝道,“如今小人看来,殿下这颗心只怕早就不在您自己身上了。殿下,战事为重!”
“一切有军师你在。”慕淙屹说着走出了大帐,周烁正等在外头,他吩咐周烁道,“自今日起,若长安一日不醒,军中大事一律只需请示军师。”言下之意,竟是非得等到她醒来才是了。
周清络忙说:“殿下!可使不得!昭华千万百姓可都指着您,军中大事不可儿戏!”
慕淙屹转过头,冷清看着他:“本王与你相识多年,可有什么事曾儿戏过?清络,你的军事才能不亚于本王,本王信任你。”
“可……”周清络还欲再劝,慕淙屹转过身手一摆,言下之意是毋庸再说,掀了帘子进了长安的营帐。
“周烁,准备热水汤药!”慕淙屹在帐内吩咐。
周烁在帐外朗声答道:“是!”
周清络跟着走了进来,开始为长安施针。
三天三夜,在周清络的银针和药物熏蒸之下,长安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常,面色已经红润有光泽,双唇逐渐丰盈润泽。慕淙屹摸了摸自己被她咬破的嘴角,已经结了痂,心思一时复杂难言。
收了针,还如第一天那样,周清络做好了所有准备后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慕淙屹二人。
每一回帮助她熏蒸都是一次煎熬,好在慕淙屹心智坚定,做了三回,已经熟能生巧,轻松将长安稳在水中。
热气蒸腾之下,她的呼吸绵长起伏,慕淙屹一度以为她只不过是睡着了,这样红润的面色哪里像是昏迷不醒的病人?
“你若再不醒,本王定派人去云慕城将沈宜修千刀万剐!”慕淙屹说,“若不是他勾得你三心二意,本王又怎会发如此大火,你也不会与本王置气。”宣王就是任性,随意找个由头便能将所有责任归在沈宜修头上……
“你身内蛊毒已积多年,不是你那帮师兄弟们干的,就是原先永安候府的人所做。你放心,本王已命玄夜门去调查此事。”他又说,“其实,那日在庆春城城门口,你倒在泥水地里,本王便识出了你。长安,若不是有婚约在身,本王何须如此费尽心思待你?”
浴桶中热水渐冷,慕淙屹拿着长长的布巾将长安拦胸围住,又将布巾绑在了后面的椅背上以免她滑入水中。拿空桶舀了一桶水出来,将热水换了进去。
又蒸了一会儿,他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说:“每日泡这么久,每次你的指尖都泡得又皱又白,可你还是不肯醒。是不是被人服侍的感觉特别好?本王可警告你,本王以前从未这么服侍过人,第一次可是给了你,你赶紧给本王醒过来,对本王负责!”
长安卷翘的睫毛似是两片蝶翼,微微颤了颤。
慕淙屹将布巾从椅背上解开,又扶着她的身子,将布巾从她身上拿走。因他在桶外,从她身后最好用力。那强健有力的手臂便从她胁下将她搂着。
慕淙屹只觉得绵软微弹,胳膊接触处那股异样的感觉又麻又痒,像是绒毛挠在了他的心上。
他并没有察觉到长安的脸色更红了些。睫毛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水又一次渐渐凉了下来,慕淙屹见时辰差不多了,将她从水中抱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矮榻上,拿毯子将她裹了,又拿布巾替她擦干了身子。
布巾在他的手中一点一点往下,长安的脸色便一点一点加深。她全身僵硬着,任身子暴露在空气之中,那微微的凉意和摩擦的快、感让她的肌肤在摩擦中颤栗。
当慕淙屹又将她抱到行军床上,替她开始穿亵衣的时候,他终于发现某人的不正常了。
何止是脸红,耳根红,全身都红!而且要比前两日红得厉害。
身子也不如之前那么无力,反像是蓄着力僵硬着。他试探地叫了一声:“长安?”
她的睫毛抖了抖。
“你醒了是不是?”他问。
长安醒来时他正巧将自己胸前的布条拿走,心想如此尴尬之下只能紧闭了双眼借以蒙混过关,没想到后来他竟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并且还亲自替她擦干!
羞耻!她克制住自己,只想等他一切都做完之后,再找个时机假装醒过来。这样,才显得自己一无所知,也避免了正面相对时的难堪。
可这男人!真真是讨厌至极!
竟连这个伪装的机会也不给她,偏偏在最尴尬的时候点醒她!
她愤然睁开双眼,眸中恨意难掩,又似带了三分羞意两分恼怒:“慕淙屹!你偏要这个时候让人承认被你看光,你才舒服吗?有意思吗?!”
“有意思。”他冷冷道,“反正你的清白不再了,本王看你如何再想着沈宜修!”
长安无力地闭上双眼,慕淙屹想到不能惹得她情绪激动,叹了口气,终于软下态度:“本王方才并不确定你是醒了。都三天了,你可知本王很担心你?”
这倒是前所未有之事!一向骄矜的宣王殿下竟然也有好声好气解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