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府众人都是半信半疑,可长安是殿下身边的人,大家还是恭恭敬敬将她送了出门。临走时,周清络对朱老爷道:“朱大人,尚可一试。”

朱元福知道周清络世家都是太医,他是宣王殿下随身郎中,其本领在整个赫海城中怕是也找不出与之匹敌的,心里想着遍寻名医无效,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便应了下来,转身送走了三人,这才吩咐儿子媳妇按长安说的去做。

长安回到“醉春风”的时候,慕淙屹外出并未回来。

吃过中饭,她正准备小憩一会儿,落影过来叫她,说是殿下要议事,让她过去旁听。

长安忙起身收拾好仪容,走到了隔壁房间。

众人都在,独独就缺了个她。

慕淙屹见落影带了她进来,脸色如常:“落影,你说说孙家的情况。”

“是!”落影行了个礼,恭敬道,“殿下,和你所想的一样,那孙家娘子果然有猫腻。”

“什么猫腻?”骁影藏不住话,忙问道。

“孙家娘子是孙家大郎,也就是死者的正妻。孙家有一间小铺面,平时经营些胭脂水粉荷包首饰之类的玩意儿,做的都是女人生意。素来是孙家娘子在主持操守着的。”落影说。

长安暗暗地点头:难怪那孙家娘子胆子如此大,见了慕淙屹也并没有普通平民百姓那般害怕,实是因为她常年迎来送往,自然是要接触各类人等,那达官贵人想是也少不了的。这才如此泼辣。

“只是,孙娘子与孙大郎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大和睦。”落影又说,“属下派人打听了他们家的街坊邻里,只说孙大郎十五那日出门去参加独木舟赛之前还曾与孙娘子闹了口角,当时附近人家都听了个清楚,因为孙娘子将大郎的东西从大门给扔了出来,那大郎站在门口还曾大喊了一声:‘等老子今天晚上得了彩头,还稀罕你这点儿玩意儿!该死的娘们儿,到时候你别跪着求老子!’”

十五当晚的彩头确实价值连城,普通人家得了,怕是够用上大半辈子还不止了。也难怪孙大郎会如此说。

落影继续道:“那孙娘子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就追了出来,站在大街上指着他骂,说他是个没用的脓包。家里一切都得靠女人撑着,回到家还跟老爷似的作威作福,吃她的喝她的,回头来还想动手打她。让他死在外头算了!街坊邻居都说,没想到孙娘子这话竟然成了真,孙大郎还真的死在了外头。”

“猫腻呢?”骁影听落影说了半天的家长里短,也没听到重点,有些按捺不住了,插嘴问道。

落影看他一眼,说:“猫腻在后头。听说孙娘子与他家孙二郎有些不清不楚的。同一个巷子里的邻居好多都知道,都说那日他们两人大吵怕是大郎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回家与他婆娘算账,谁知账没算成,反把自己的小命给算没了。坊间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说什么孙娘子与小叔勾搭在一起,趁着独木舟的机会暗害了自己丈夫。”

“你觉得呢?”慕淙屹问。

落影恭敬答道:“坊间传闻始终是传闻,可做参考,但是却不可尽信。”

“你怎么看?”慕淙屹又问长安。

长安说:“暂且没看法。等落影说完再做打算。”

慕淙屹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比落影还要沉得住气。的确不可小觑了!

落影又道:“属下暗中跟踪那孙娘子,才发现原来街坊邻居们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孙娘子与二叔之间还真有问题,夜里两人在城东的小树林里悄悄见了一面,只是属下怕被人发现,远远地跟着,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了个十成十,但是却隐约听到他们说并未得手之类的话。后面两人不知为何又吵了起来,貌似是孙二郎怨孙娘子并没有将栽赃成功,没有拿到预想的银钱之类。”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数。

只是那“并未得手”是什么意思?却还需再考量。

慕淙屹眉头微皱:“继续探查。”

“是!”落影行了个礼,“属下已派人暗中盯着。若有风吹草动定然能得知。”

“并不明朗。”慕淙屹食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孙大郎胸口的刀伤干净利落……凶手至少是有一定武功底子的。若是真为了本王而来,十五那夜没成功,相信还会在暗中窥视着。歇阳城那边动静如何?”

“殿下,按飞鸽的飞行速度,今日该会到达歇阳城,最迟后日该有消息传来了。”落影又说。

“那便再等等。你们暂且先退下。”慕淙屹说完,看了长安一眼,“长安,今日跟着本王去溯水岸边走走。”

有了慕淙屹的命令,长安自吃过晚饭便等着。

到了天黑透了,慕淙屹让骁影过来叫长安。骁影将两人送出“醉春风”门口,看着长安和慕淙屹相继上了马,嘀咕:“深更半夜,殿下还真放心!也不带上我。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虽是嘀咕,但声音却丝毫不小,慕淙屹听了个清清楚楚:“怎的?骁影你这是对本王的功夫不大放心?”

骁影忙道:“不不不!小人对殿下十万个放心!”那可不!当初他和殿下比试,可是惨败而归。他真是想不通,宣王殿下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打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功夫!

慕淙屹朝他看了一眼,说:“今晚好生在‘醉春风’里待着。”

“属下明白!”骁影拱手道。

慕淙屹一鞭子抽在马TUN上,长安轻喝一声“驾!”两人便往溯水岸边而去。

溯水岸边有个夜市,就算不是十五独木舟比赛,也有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晚间摊位照常摆出,倒是挺热闹的。

两人策马穿过喧闹,渐渐来到人声稀少之处,长安见慕淙屹丝毫没有停下之意,只得驱马跟上。

再往前行了十多里路,慕淙屹这才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江边走去。

长安不说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许久,他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