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就要发展成暴动的局面,被凌风三言两语给扭转了过来,长安看着他人群中一身青衣素衫,可那光芒依旧遮挡不住,终于明白为何以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竟能接掌三千多人口的黑森寨了。
的确,有点儿本事。
等到众人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周烁笑嘻嘻地说:“你倒还真有点儿本事,还真将凌风给收为己用了。难怪殿下说你擅窥视人心。”
什么窥视?!长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离我远一点,小心我将你的心思全窥探了。”
“哈哈,就是人太没劲了些。一天到晚板着张脸,一点趣味也没有。”周烁正说着,胡刚那边已经下达了整装待发的命令。长安上了马,一抖缰绳来到凌风身边,与他并肩而骑。
“大当家这步棋走得不错。”长安压低声音说,“大局在先,不拘小节。”
她说得虽隐晦,但凌风自然也听出她话中含义是在说他真能将一千多家属当做迫使马匪们上战场的筹码,手段不免有些……过了。
凌风轻笑一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说着,轻夹马腹,促使自己的马匹贴近了长安座下黑马,自己则倾身靠了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是不是越发觉得小爷不错?看上小爷了?”
两匹马耳鬓厮磨看起来本就十分暧昧,加上凌风那不羁的调笑,越发在不知情人眼里看来奇奇怪怪的。周烁转头时正好看见,特意停了马蹄等他二人上前,对凌风道:“凌大当家的,你也对我们常安小兄弟感兴趣?”
凌风看着长安,挑挑眉:“没想到常安‘小兄弟’倒是有几分讨喜?只是,不知是谁与不才有这共同爱好呢?”
长安似是没听到二人说话般,自顾自驱马上前。周烁趁机驶入二人之间,格挡了二人过近的距离。
“宣王殿下。”周烁说,带着几分骄傲。
凌风笑笑,探着身子,问她:“宣王殿下可知你身份?”
长安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凌风,你不知道言多必失吗?”
“哦?是吗?”凌风哈哈大笑,“小爷偏偏就不怕失言。”
无赖!长安气得牙痒痒,自己有把柄抓在他手上又不能耐何他,真是可恼可恨。
好在这凌风虽说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心里却有分寸,在周烁疑惑地看向他的时候,只打了个哈哈,便策马飞奔向前去了。
“常安,你还有什么身份瞒着殿下?”周烁问。
长安冷淡道:“我能有什么身份?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殿下若非肯定,岂敢留我在身边?不然,下次你见到殿下,找他核实。”
周烁见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虽是狐疑,却也无从说起,只得做了罢。
一千多人马蜿蜒北上,中途极少休息,日夜兼程,终于在四月底赶到了歇阳城。
城守大人崔志新吩咐守城士兵将南城门放了下来,千余人浩浩荡荡入了城。
崔志新与胡刚一见面,便问:“常安何在?”
“常安出列。”胡刚命令道。
只见常安双腿轻夹,骑着通体乌黑的战马踢踢踏踏出了列:“小人见过崔大人。”
崔志新四十多岁年纪,生得鼻正脸方,身形却极为瘦削,看起来并不像是常年带兵浸淫战场的武夫。常安很肯定这是自己见他的第一面,但是却无来由觉得有些面熟。
只听得崔大人道:“多谢常安小兄弟替舍妹找出凶手。”
舍妹?周烁开口便想问,还没说出口,又听得崔志新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听闻凶手是文轩,也觉得不可思议。文轩儿时由我和他舅娘抚养,从五岁起,跟了我们六七年,一直是乖巧的孩子。若不是殿下传来他已全数招认的消息,我们实在是不敢相信啊……”说话间,怅然和悲恸之色难免。
“也不知月梅的后事如何了。”崔志新说。
“大人请放心。”长安道,“有殿下在,定会助韩大人办得妥妥当当。”
崔志新没有多说,只怅然叹了口气。
到了晚间,崔志新将长安叫到城守府,对着地图说:“殿下传来书信,让我详问你如何拖北蒙鞑子至五月初五。”
长安道:“大人,您是一城之首,想必心中早有打算。小人不过一介什长。”
“若我将全城兵马交于你手上,你会如何运作?”崔志新突然说道。
长安不免有些惊讶,但推诿之话她并不愿多说,只道:“以宁川河之险死守。”说着,她指向地图,“分兵至此,设下埋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扰乱敌心。”
崔志新见她指向宁川河河岸地势较为平缓处,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且先退下吧。”
长安出得城守府,回到军营中觉得好生奇怪,这崔志新分明不是在问自己的具体打算。那他单独将自己叫过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等到第二日,天刚刚破晓,周烁跑过来咋咋呼呼大骂道:“崔志新那个老匹夫,竟然带着他的三千精军逃了!就给咱们留下了些老弱病残!”
长安跑到城守府,果见府中空空荡荡。难怪昨夜崔志新调动了大批兵马至城守府中!
“他奶奶个熊!临阵脱逃的老东西!早知道如此,昨天咱们就该一刀宰了他,抢了他的兵符,也能自用!”大刀在一旁怒气冲冲地喝道。
由于崔志新将原本歇阳城队正及队正以上军职以上的将士都带走了,就剩下些不中用的老兵新兵,此时原城守部队简直乱成了一团散沙。
如今,最高长官倒变成了胡刚了。胡刚自觉自己能升至队正不过是靠的一身蛮力和一腔勇猛,没想到今天倒要排兵论阵了,一时之间竟有些慌张拿不定主意。
倒是长安和凌风立马意识到此时第一位要做的便是稳定好军心。
只听得长安朗声道:“队正,正好咱们三方人马需要汇编,现在不如让各方清点人数,好立时现编队伍。”
胡刚听了,这才点头吩咐下去。很快,三方人马中响起了响亮的报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