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不会是在拿我逗乐子吧?”长安冷清问。

周烁看着她,笑笑:“长安,你这一张木头脸竟然也知道逗乐子三个字?”

长安不理他,翻身上了马。

周烁继续笑道:“你看大将军说话像是喜欢拿人逗乐子的样子吗?他不跟你一样么,都是不苟言笑的高人,你们俩要是站在一起,一个是冰块,一个是……”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待长安看过来时,才噗嗤一笑,“一个是冰山!”

“他还有什么交代?”长安问。

周烁乐了:“哟,你还挺聪明嘛。知道定有下文。”也是,不聪明怎么仅仅就靠仵作的凶案现场陈述便能推测出凶手的特征呢!

“一般,比你好一点。”她毫不客气地答。

周烁笑得更开心了:“倒还真不谦虚!脸皮够厚,哈哈。”

他一人自顾自乐了一会儿,见长安一直冷冷淡淡不说话,觉得没趣,便道:“你这人真没劲。”

“说吧。”长安道。

周烁这才将黑森寨的情况说与她听:“大将军让我转告你,黑森寨大当家的有个宝贝兄弟,几月前突然之间变成了哑巴,大当家和兄弟相依为命,疼弟如命,带着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看了多少郎中,可一点用也没有。你要是能从大当家兄弟身上入手,指不定会容易许多。”

救一人便能让全寨人跟着她豁出命去抵抗鞑子?那大当家怕不是傻的吧?

不,不是大当家傻,而是慕淙屹傻!

机关算尽的他,竟然会想到这样的馊主意!她确实是疗心郎中没错,可是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时间之内让一个哑巴开口?

难道说,就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慕淙屹可真看得起她!

上了马,便是一路颠簸。长安骑艺不错,毕竟是永安候的嫡长女,生于武将世家的她自会走路起便在马背上摸爬滚打,骑马赶路对她来说不在话下。连周烁见了都不由得惊叹:“没想到你小子骑艺竟如此精湛。”

可技术虽好,但这两年身子不好,少有在马背上待过,到了晚上,她只觉得两腿内侧与马鞍接触处生生的疼。可自己与一帮大老爷们一个营帐,只能堪堪忍着,连查看都不能。

第二日中午一行人马便来到了歇阳径外,队正胡刚在入径口之前集合队伍,大声道:“兄弟们,黑森寨马匪据说有三千之众,天下阵法唯快不破,咱们要想能安全出一线天,只有一个办法:可着劲儿往前冲!让那帮龟孙子们追咱们不上!”

几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但心底却仍旧不敢大意。

众人各个勒紧马缰,战马训练有素,安安静静等着胡刚一声令下。

周远尚是周家大公子,在军中虽然挂了个御守的虚职,但是职位要远高于队正,是以胡刚说完之后先看向周远尚:“周御守,您看如何?”

周远尚脸色黯淡,说话也有气无力:“可行。”

胡刚这才点点头道:“御守,等会儿您就跟在末将身边,万一有情况,末将也好及时相救。”

“多谢。”周远尚说。

胡刚这才大叫一声:“冲!”带头往歇阳径冲了进去。继而,一百五十匹战马,一百五十名骑兵,迅疾而又有序地往歇阳径内冲去,歇阳径口扬起阵阵尘土,挡了人的视线。

一百五十人无一人出声,只余战马哒哒的马蹄声惊颤山谷。就连素来多话的周烁,此时也安安分分地在骑兵队伍中一心向前。

越接近一线天,长安就越觉得不大对劲。这山林间时不时总有鸟雀虫鸣,可是这抬头仅看得到一条狭长天空的峡谷内却连根鸟毛都没有。

“大人,小心……”长安纵马接近周远尚,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兵刃裹带着劲风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

周远尚的坐骑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倒是长安身下坐骑更显战马素质,沉着冷静地往一边偏了偏。

只这一瞬间,前方呼啦啦从上面悬崖峭壁上滚落不少石块。胡刚大喝一声:“往后撤!”一时间一百五十匹马瞬间往后掉头。这样的反应速度和果断的执行力,不是精兵如何能做到。

慕淙屹带兵很有一手!

可是,再有一手,眼前这窄窄的前进方向已经被滚石堵得死死的,骑兵在这窄径里还不等于入了瓮的鳖?长安心道不好,刚掉转马头,只见黑压压一伙人已经飞奔而来,将后路也堵住了。

为首一人穿着青灰色短衫,看起来极为朴素,头发也扎得很是随意,几缕额发鬓发散漫地垂落下来,但却平添了几分潇洒的意味。长安看了他一眼,心想虽说人靠衣装,但这人生生就有将一套毫不起眼的衣衫穿出风流意味的本事,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好。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人熟练地耍弄着手上的飞镖,挑眉散漫朝长安瞥了一眼,懒懒散散地说着开场白。倒是他身后众匪,在他说完之后一个个怒目圆瞪,亮的亮兵器,龇的龇牙齿,皆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大胆狂匪,镇北军你们也敢……”胡刚身边一伙长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银光倏地掠过,那伙长便目瞪口呆地捂住了肚子。

“废话真多。”那人又挑了挑眉,手上又出现了一把新的飞镖,依旧绕着他的手指上下翻飞,耍得煞是好看。

再看那伙长,双膝慢慢跪在了地上,终于支撑不住,往旁边一歪,没了声息。

那人又瞥了一眼长安,轻笑一声:“有意思。”说着,他一指长安,“这个抓活的,其他的死伤不论!”众大汉一听,抄起家伙就准备往前冲。

在这瞬间长安真想狠狠问候慕淙屹!怕什么来什么。他所料到的还真就发生了,真他娘的邪气!

“慢!”长安手一伸,朗声道,“当家的,小人不才,巧在刚好是个郎中,对疑难杂症小有心得,若是能医治大当家兄弟的失声之症,还请当家的放我兄弟前去。”

那年轻人身边一人忙道:“当家的……”

年轻人挑挑眉,手指绕着飞镖,想了想:“行!但是……”他转而吩咐道,“除了她,其他人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