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哪一刻，我的心情是如现在这般沉重的。
赶尸禁忌……
回想和女魃的相遇。
回想和女魃的阴亲。
回想初次对女魃表露心声的画面。
回想龙墓之中女魃的以唇渡药……
回想与女魃祭拜黄帝的一幕幕……
当和女魃的一切都在我的心头被我重温了一遍之后。
我沉重的心情转而变得平静，甚至有些愠怒。
“去特么的赶尸禁忌！”
我怒骂一声，心头的愠怒也因此消散。
是啊，去特么的赶尸禁忌！
是啊，老子管特么的什么赶尸禁忌！
什么禁忌，什么责罚，老子都不在乎！
我右拳紧握，不是因为气得，而是因为我下定了决心。
我才不管是不是触犯了禁忌，我亦不管气运会不会对我责罚。
老子已经和女魃结为连理，日后亦会和女魃白头偕老，区区赶尸禁忌就能让我望而却步抛弃所有的美好吗？
不能，不管是什么禁忌也好，或是什么人阻止我们也罢，老子都扛了。
禁忌反噬，命格反噬，甚至一些乱七八糟的各种反噬，老子又不是没尝过，又能奈我何呢？
“青城先生，这些，恐怕并不是你真正要跟我说的话吧？”
想起青城先生在最初说的话，他说过在跟我说主题之前先跟我说点儿别的事情的。
而现在，别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也足够骇然，那么……真正的主题呢？
我静心等着，拭目以待着，同时我也好奇着。
究竟是什么事儿，能比我早已触犯了最严重的赶尸禁忌更为骇人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青城先生传来话音。
“看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是的，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怕，禁忌又怎么了，人死鸟朝天，大不了我死后让女魃助我转化成鬼，届时，别说什么狗屁的禁忌了，就是天王老子也阻不了我和女魃双宿双飞！”
我说的坚定异常，我相信青城先生听得出我的决心。
“哼，好小子。”
不料，青城先生却突然夸赞了我一句。
我听的一愣，随后心头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恢复如初。
“陆叔，有什么话，咱捞干了说，别婆婆妈妈娘们唧唧的了。”
“好。”
青城先生应了一声，紧接着便道：“记不记得我当初曾和艾阳一起去找过你爷爷？”
我一愣，思绪顿时飘回到了数月之前的那天。
也是那天送走了青城先生和艾阳先生之后，我跟吴彤接到了的探灵队的紧急召集，在之后也就有了龙墓的事儿。
“记得。”
我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难不成你和爷爷早就知道赶尸禁忌的事情……以及……以及袁天罡的事儿？”
联想最初青城先生语惊话悚的一段话，他显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袁天罡。
一想到这点儿，我顿时心头升起一个念头。
爷爷和袁天罡……该不会是一路之丘吧？
我有这个猜想也并不奇怪。
爷爷曾明确的说过，他跟独眼儿李有过一面之缘，再有，在最初的时候，也是爷爷亲口否定的所有事情都和袁天罡以及卦匠一脉没有关系。
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在故意包庇和故意打乱我的思路，让我在一开始就进入一个与真相风牛马不相及的岔路。
“小子，不要自己乱想啊……”
突然，青城先生惊醒了我一句，接着他道：“原本，我知道赶尸禁忌的事情，又知道你以娶了女魃的鬼身为妻，本来，我是不应该把赶尸匠的气运传承给你的。”
“只是……有一点你想没想过，同为一脉的仙匠，你的爷爷，如何不能知道此为赶尸禁忌？”
我心头一惊，是啊……那么爷爷让我去继承赶尸匠的气运，这到底是图的什么呢？
虽说当时的情况确实不乐观，但我也没必要非要继承赶尸匠的气运吧，我完全可以去当道士，或者别的，又何必非得继承赶尸匠的气运呢？
爷爷此举究竟……
“其实，这不过是你爷爷的缓兵之计罢了。”
“你明明已经娶了女魃为妻，但禁忌之下的反噬却并没有降临，这除了你们还并没有夫妻之实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其实是因为你娶得只是其鬼身，还并不是其肉身。”
我一怔，紧接着释然。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么爷爷这缓兵之计之后呢？”
青城先生道：“这之后，就是你要面临着一个选择。”
“要么彻底的触犯禁忌，要么迷途知返，封镇女魃。”
我呵呵笑了起来，讽刺的道：“迷途知返？这算哪门子的迷途知返？”
听了我说话的语气，青城先生旧话重提道：“我已经说了，让你自己不要乱想……不要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的。”
稍顿，似乎是见我没有在回话，青城先生便又道：“我作为赶尸匠，你的爷爷作为仙匠，其实心底都是矛盾的。”
“每种人，都有每种人的职责所在。”
“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
“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商人的职责，是赚钱，赚更多的钱。”
“而仙匠和赶尸匠的职责，说白了都是看守女魃，不让她在制造干旱之灾。”
顿了一下，青城先生又道：“在赶尸禁忌，在你和女魃的这件事情上，你爷爷从始至终，都站在了你的这一边。”
“一开始的缓兵之计，是让你有选择的机会，无视禁忌也好，遵守禁忌也罢，他都会坚定不移的跟你站在同一阵线。”
“后来，他跟袁天罡有了合作，因为袁天罡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永久的封镇女魃。”
“他觉得这是个契机，但在此之前，这个契机到底是不是契机，还要看你的表现。”
“他跟袁天罡约定，要在不伤害你不干预你的情况下，封镇女魃，如若能做到，这便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如若不能做到，他便会站在你的这边，和你共战到底！”
说至最后四个字，我心头震颤，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