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天虽然寻到了当年停留的地方,但后来为了逃命,和普玄背着定观在林中乱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时走过的路径,如今更是没有把握,只能在周围慢慢搜索。
好在有一件事陆凌天不曾忘记,当年醍醐老母逝去,留下了她的一根手杖,这手杖插在地上之后化为了漫天藤蔓,在林中蜿蜒攀爬,几乎把树林上空遮没。如果能够重新找到大片的藤蔓之地,或许就可以找到当年醍醐老母留下的木屋。
陆凌天和持宝道人离开荒芜的大道,钻入树林之中寻找。陆凌天骑在小白上并不感觉吃力,那小白在山林之中纵跃如飞,区区密林根本挡不住它,反而兴奋异常,如飞陆凌天控制着不让走得太快,早就甩开持宝道人走得无影无踪。只是可怜的持宝道人,一向留在茅山养尊处优,在茅山众道之中,恐怕只有他生的细皮嫩肉,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后来虽然跟着陆凌天走了几处地方,但那都是康庄大道,不是山高路陡的山林,走了没多久便把气喘得如扯破的风箱。
再走一段路,持宝道人背后衣衫湿透,靠在一棵树上喘息道:“陆公子,贫道实在走不动了。”
看到持宝道人那脱力的样子,陆凌天皱眉道:“既如此,道长且在这里歇着,我一人去巡视一遍,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持宝道人面露歉意道:“贫道拖累了陆公子真是过意不去。当年见二师兄总是偷跑下山,只道在外游历也清闲的很,无外乎吃喝玩乐,等自己也独自下山时,才知道生存不易。”
陆凌天道:“普玄和定观二位道长的确吃了很多的苦,此事在下一直记在心头。”
持宝道人道:“若非如此,陆公子也不会对茅山如此关照了。贫道往日对两位师兄多有误会,实在心中有愧。”
陆凌天道:“道长明白便好,等回去时再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其中隔阂自然可以撇清。我去林中寻找时道长切莫乱走,免得走散。”
“是,是,贫道不敢乱走。”持宝道人忙不迭点头。陆凌天抬头看了看天,此刻还在午后时分,林中虽有阳光,却已显昏暗。陆凌天不敢怠慢,骑着小白窜入林深之处。
持宝道人喘息良久,胸口慢慢平复,这才有些无精打采的坐了下来,伸手捶打膝盖,自言自语道:“早知下山如此辛苦,还不如留在山上的好。”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不远处便传来一人的冷笑之声道:“道长不想当这茅山掌门了么?”
持宝道人并不感到惊讶,连头都未抬,自顾言道:“你倒是追的很快,小心被陆公子发觉,要了你的小命。”
“哼!这一回也不知是谁要谁的命。道长只需谨记我的吩咐,一路留下记号,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你华阳门声名也不见得很好,万一过河拆桥,岂不坑了贫道和整个茅山?”
远处林中身影一闪,那人转眼便站在了持宝道人面前,冷冷道:“你觉得在下会说谎,还是信不过我华阳门?”
持宝道人抬起头,看着那蒙着面只露出一只眼的武连风道:“只望你还记得承诺贫道的事。”
武连风冷笑道:“我当然记得,这违背誓言可是要遭报应的。”
武连风的脸色十分阴沉,甚至有些怨毒,他看了一眼陆凌天离去的方向,又冷冷道:“道长可知我这另一只眼睛是怎么失去的么?”
持宝道人道:“阁下不是天生如此?”
武连风怒道:“在下当年生得无比俊俏,说不上貌比潘安,至少在众弟子之中也是出类拔萃之人,不知有多少曼妙女子会为我癫狂迷倒。都是因为这臭小子打了我一个雷咒,我当时心善,未料想一个半大孩子竟然如此恶毒,根本不曾防备,就此被他毁去一目。你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该死!”一想到当年伤痛,武连风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杀了陆凌天。
持宝道人看着发狂的武连风有些害怕,忙道:“真是该死,确实该死,阁下人美心善,都是那方仲毁了阁下前途,理应挫骨扬灰,方解大恨。”
武连风道:“我也不需对他怎样,只需拿住他之后,毁去他双目,再在那脸上划上两剑,就当是为我多年积怨报仇解恨。”
持宝道人赞道:“阁下不取陆公子性命,果然仁善。”
武连风道:“和道长说话便轻松的很,那普玄和定观就极不识相,我华阳门自然会扶持听话识相之人。道长只需继续按我的吩咐去做,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持宝道人道:“贫道一路之上都留下了记号,但这林中就算画上了,只怕也难找寻的到。若是阁下跟丢了,可不能怪贫道没有出力。”
武连风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其实跟到这里时,已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
持宝道人奇道:“陆公子来做什么?”陆凌天并未和持宝道人明说是来找央宗的,故而他并不知晓陆凌天为何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却往树林子里钻。
“寻人!”武连风轻蔑一笑道。“道长既然不知,那我就再警告你一下,等一会儿若陆凌天真的寻到要找之人时,道长最好小心一些,免得无缘无故送了性命。”
持宝道人听得莫名其妙,他想问个清楚明白时,武连风却伸手一扬尘土,一阵风刮过,人影已借土遁消失不见。虽然那武连风又不见了踪影,但持宝道人已知此人就跟在身后,说不定就躲在那棵大树后面监视,让他如芒刺在背,也无心靠着树上歇息了,把道袍裹住瘦长身躯,睁着细长双眼呆呆看着林深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影西斜,当林中变得暗了起来时,陆凌天终于又骑着小白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