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边咒骂陆凌天,一边脚不粘尘的飞遁而去。

陆凌天又在这块石下坐了片刻,这才继续西去。走了数个时辰后便心中不安,心忖这两个僧人也不知信不信自己的话,若是他们顺着自己所指的方向一直追下去那是最好,将永远都找不到阿乔那些人,但若不是,或者追了一段路不追,沿着自己来的方向追下去,那可就危险的很了。

陆凌天再走片刻,忽地让小白停下,扭头望着来时的路出神。那远处漫漫飞雪,谁又看得清会发生什么事。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的风雪打在了他的脸上,陆凌天微微一愣,耳中隐隐听得有激流涌动之声从身左传来,只是片刻,方仲便面色大变,催动小白调转头来,向着来时的路狂奔。

小白迅速越过原来的歇息之地,又往远处的山谷奔去,一路扬起的烟尘蔚为壮观,可知陆凌天内心之焦急。

山谷在望,陆凌天的心却是一沉。

那洁白的雪地之上,一滩滩血迹犹如嫣红的鲜花在绽放,简陋的马厩已坍塌,压在两匹瘦马身上,其中一匹已然丧命,而另一匹只是被横梁压住,卡在废墟之中有气无力的嘶叫。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石窟前方,一动不动,一层薄薄的积雪已覆盖在尸身之上。

小白迅速冲进山谷,陆凌天跳下狐背来,到那几具尸体前一看,见都是夜间所见那一群人的尸骸,一个个圆睁怒目,似乎死的十分不甘。

陆凌天又往石窟内走去,里面血腥之气扑鼻,同样躺着无数尸体,那个阿乔的父亲赫然也在其中,方仲疾步走近一看,他胸口凹陷,口鼻出血,早已气绝身亡。陆凌天看得目眦欲裂,这两个和尚不但找到了这里,而且出手如此狠毒,几乎把这里的人斩尽杀绝,下手如此残忍,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佛门弟子。

陆凌天此刻只想追上那俩个和尚,也把他们活活打死,看这里的人血迹未干,他们一定走得不远,陆凌天转身就要离去,忽地脚下一人伸手抓住方仲脚腕,低低的声音道:“快……救救她。”

此人俯卧地上,肩背之上全是血迹,陆凌天把他扶起来一看,正是那个郎崖。他本是这些人之中最勇武的一人,如今不过哀哀待毙。

陆凌天迅速把他挪到尚未熄灭的火堆旁边,替他包扎肩背上的伤口。那伤口是被一柄刀斜着砍伤,从肩头一直拉到后背,深可见骨,流了不少的血。好在这一刀虽然砍得很深,却并未伤到肺腑,陆凌天把临行前卜夷散人所赠的疗伤丹药拿出来,给他喂了下去。

这些药陆凌天在来的路上遇猛兽搏斗,自己受伤都未舍得使用,便是知道卜夷散人的药灵验非常,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郎崖的伤实在是重,没有灵药必死无疑,陆凌天也只好拿出来使用。

卜夷散人的药果然效果很好,郎崖在昏睡过去半天之后,再次醒来时,他的面色已好看了许多。

陆凌天看着郎崖那无神的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已猜到了大概,但还是想问一问清楚。

郎崖喃喃道:“我不配保护阿乔,我果然不是勇士,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只能是废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如此卑微的活着,我宁可去死。”

在这么多尸体当中,陆凌天也没看见阿乔的人,显然她被人给抢走了。

陆凌天道:“你如果现在就死了,那真的是个懦夫。你救没想过再把她给找回来?如果你亲手把她救出来,你依旧还是她心目之中的勇士。”

“我?”

郎崖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打不过人家的,人家是佛祖的弟子,受万佛庇护,这么多人都奈何不得他们两个人,何况是我。”

看到他如此颓废,显然遭遇到的一切带给他的打击很大,几乎已经无法振作起来。陆凌天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笑道:“阿乔说我也是勇士,在你们的心目之中,被认为是勇士的人,就要负担起保护族人的重任,是不是?”

郎崖点点头道:“对,可是你抛弃了我们,也抛弃了阿乔,让让勇士的称呼蒙羞,阿乔那么美丽,你走得那一刻,她好伤心。”

陆凌天顿时又感到很难堪,自己真的无心让他们失望,但一个注定去做过路人的命运实在无法负担起他们的殷切期望。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设法挽救他们已经遭到不幸的命运,虽然这不幸并非自己带给他们的,但在力所能及之内,如果自己多留一天,这个不幸都不会发生。

陆凌天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救阿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郎崖无神的眼睛又有了点神采,问道:“你……还想担负勇士的责任吗,我知道的……你并不想被我们尊称你是勇士,我们的族人是如此弱小,阿乔的美貌都无法打动你,你应该被那些大族奉为勇士,而不是我们。”

陆凌天笑了笑道:“我是东方来的旅人,不想被任何人尊奉为勇士,所以这和你们无关。”

“你不是嫌弃我们才离开的吗?”

“不是。”

郎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和你去救阿乔。只是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我连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陆凌天道:“对这里的路我不熟,你可以给我带路,只要指引我到那里,去救回阿乔就行了。”

带着郎崖一起走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一定知道这周围的风土人情,也省得方仲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当中又遭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而且没有郎崖,很难想象自己真的去救那阿乔,就算救出来,自己难道就要从此带在身边?

郎崖想挣扎着站起来。

陆凌天连忙让他安静下来,说道:“你先在这里养伤,要救人也不急于一时,等你可以走路时,我们再走不迟。”

郎崖倔强地道:“若是连这一点伤都忍受不了,那还是一条汉子么。就算当不成勇士,我也不能做一个懦夫。”可是他的伤就算有卜夷散人的疗伤药,也不是一转眼就可以康复的,在折腾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也只好无奈的又躺了下去。